言语间把杜家塑造成了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就是那个婆子闯下塌天大祸,也扯不到杜家身上。
接着又笑眯眯地把楚韵叫过去,一人从手上撸下一个银镯子,掉头问起杜太太和大儿媳的事。
杜太太顿时急眼了,这乡下丫头整日虎头虎脑的,一点眼色不会看,眼皮子也浅,万一叫手镯迷了眼,抖出记账的事,她就算名声扫地了。
楚韵畏畏缩缩地看婆婆一眼,没敢接。诸位太太都心照不宣地笑起来,有人直接把镯子塞到她袖子里,嗔怪:“傻孩子跟我们客气什么!”
至于巧红真跑还是假跑,她们也无心过问了。
放在谁家这样的奴才都是要打死的份儿,大家觉得巧红八成是没了。
好端端的谁愿意去戳破别人慈眉善目的脸面呢?
众人在心里将巧红判了个死刑,都开始为她唱往生经。
好不容易送走这群八哥儿,杜太太在家大喘气,跟喜鹊说:“老三媳妇嘴还怪严的。”
楚韵回屋也大喘气跟何妈说:“上上下下谁丢的都不多,这做贼又不是做慈善,不知谁倒这么大个霉,做一等一的苦主。不过应当不是我的。”
楚韵抱着钱匣,一因没丢钱,二因甩脱半个锅出去,喜得又吃了个丸子。
杜容和在巷子里看了半天册子。
这些太太闲着没事干,四处搜刮花闻度日,这杜太太听了还嫌不够,还要记下来细细品味。这账单前半本就是她的花闻收集册,完全说得上黄米胡同版风流孽债,认真研究收拾起来已足够一个世情文人著作等身,甚至有几页纸都翻秃噜皮了。
到三分之二处她又把这本子充做账本,想是跟花闻一样要常看常新的。
总之,上边分门别类地记了他近几个月的花用。
在家吃的饭,买菜花的银,娶亲用的布,事无巨细。每一笔账后边都有一行小字:某年某月某日,某人给了某钱做家用,特此花去陈年旧账三分二厘银。
按厚度年份看,杜容和估计这本子不知道她得有个几十本,不然不能送了一本给楚韵都忘了要回去。
亲娘是啥德行,杜容和心里还是有七分清楚的,见到这账册他其实没多恼怒,起码人会记账说明还没傻。
他生气的是,他娘不仅记他的账,还背后记了楚韵的账,收了人银鼠皮的钱,还在他的名下又收了一次。
这可真是,一盘菜两头吃,铁公鸡中的铁鸡王。
再说那钱串子,不知怎么竟不声不息地在心里憋这么大桩事,他给的家用钱又叫巧红摸走做了丈夫本。她是怎么过的呢?
她为什么不说呢?难道她以为自己一定会向着娘吗?
杜容和向朱举人买下素银,暂时先把巧红母子安排上去往乡下的车,心情复杂地转身回了杜家。
楚韵吃完饭还在学满语,看见杜容和兴致不高地回来,还用满语问了一句:“你好吗?”
杜容和愁绪满腹,不知怎么,竟然牛头不对马嘴地回了句:“我吃了。”
气饱也算饱啊。
第38章 奇人奇事
气饱青年今年十九岁。
他出身在黄米胡同一个普通的包衣旗人之家,亲爹从前只是个大头旗丁,在打仗时曾想过认祖归宗,效仿先堂祖宗做逃跑之师。
未果。
他在跑的路上跌了一跤,一只膝盖刚好为某上前线刷军功、却硬要领兵奇袭的贵子挡了致命一箭。
回来后便以赤胆忠心招摇市井。
如此奋不顾身的忠心便是杜家发家之始。
到了青年身上自然也子承父业,补上笔帖式之后,他钻研各方语言企图为龙子凤孙解忧,顺便在皇宫这个大花园捡走一些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