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丫头穿得花枝招展地迎着人进来,奶奶长奶奶短地叫着。
才过了一道门,还不见姚太太人影子,已经能听到人声了。
姚家靠着两个女儿做宫女发了财,之后许多年姚老爷一连添了三个妾,不停添女,养得花骨朵一般就往外送。
嫁人要给嫁妆,为奴为婢就不用了,还能月月从女儿手里拿到孝敬银。
姚太太富贵日子过惯了,时时要人伺候,坐在镜子前描眉画眼,一会儿说要吃冬雪煨茶,一时说要让新调了蔻丹进去要涂个红酥手。两三个丫头婆子围着,捧盆、添水、说笑话。
两个姨娘川流不息的在宅子里赶三赶四的乱窜,忙得满头大汗。
这里头从前有华姨娘。
如今楚韵登了几回门,姚家不肯让她出丑丢了女红先生的生意,总是让她梳头、裁衣,收拾得整整齐齐地陪着楚韵说话。
楚韵这回进门,远远的就作乡巴佬状,大喊:“太太,不得了了,听说何家两兄弟在外嫖去一条街!”
姚太太家里是有妾的,在黄米胡同不多见,她呢生平三个爱好,打牌看戏听花边。
一听这话顿时眼冒精光,衣裳都来不及穿,跳下榻踩着软缎鞋过来,一叠声地念:“我的佛,这话怎么说,他怎么这样啊?”
挽着楚韵坐到软椅上,关心道:“好孩子,哪个何家兄弟?”
一时丫头婆子姨奶奶都竖着耳朵。
楚韵先不提这个,道:“我们家女红师父呢?”
姚太太被勾起兴致,想起三顾茅庐他们家都四顾了,比诸葛亮还多一头,怎么也不算失礼了,挥手道:“她在屋里描花样子,明儿亲送到去杜家教几个姐儿,哪个何家兄弟?”
楚韵看她终于点头,心里一松,笑:“落花胡同那个何家。太太不知道?”
姚太太:“这有什么不知道的,你小孩子才不知道!他们家对姑娘不是个好的,几个姑娘养到十七八岁都不让嫁,闷头关在院子里绣花补贴家用,这事儿哪个好人家做得出来?”
两个生了女儿的姨娘倒是不知道,不让嫁和嫁得不见踪影哪个更好,只是要讨好她,便说:“咱家太太好性儿,家里没成婚的丫头都穿得花团锦簇的,往外找去八条街,未必有一个亲娘比得上太太。”
姚太太听着舒心,笑着把何家底细倒了个干净:“也是这话,总之那何家人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可着姑娘的手艺供几兄弟吃花酒,如今做下孽来,也是看得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