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起他就要远远地离开此方土地,下定决心时的幸福感反而散了,心里更多的是舍不得和放不下。

这样的事总不好对楚韵说,如果一个男人在这种时刻都要让女人操心,那绝不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

楚韵看他呼吸一直不深,就转过头去看。

杜容和在红色的鸳鸯被子里露出一张清俊的脸,一直眨巴眼。楚韵愣了会儿,凑过去问:“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杜容和摇头,看着人忽然说:“我们走了,娘能回郎家多住一阵子,她应该会很高兴。”

楚韵懂了,他是操心家里。

她从现代过来,那头有爸爸妈妈,她也经常想他们过得好不好,但她人已经过来了,离得那么远,操心也没办法,幸好楚爸爸楚妈妈都是事业型的强人,两人聚少离多,家也不常回,不然也不能让李心草经常送她回家。

楚韵对家里有一点底,知道爸妈挣了两辈子都花不完的钱,过来后她在感情上担心他们,但理智上完全知道父母没有自己也能过得很好,可能头几年难受,但过了这个劲儿马上又能用工作填满自己。

郎氏可是个完全的古代傻女人,在家听丈夫的丈夫死了听儿子的,她的人生就这么简单。按古代的规矩,她以后多半是要和杜大爷一起过日子了,可杜大爷看着也不是个靠谱的人,杜容和心里爹已经死了,他对父母的爱便一股脑儿都放在娘身上去了,如今要走,自然放心不下。

但杜容和不说,她也假装不知道,看人实在可怜,她就亲亲他的额头,道:“每个心里有家的人回家都会很高兴,娘这么多年不回去,当然也一样。以后你要是想她,咱们可以把她接过来,要是爹能安心做娘背后的男人,咱们也可以把他接过来。”

虽然老杂毛不是个东西,但只要他不折腾家里无非多双筷子。不过楚韵觉着,小荷老师可以死了这条心,杜老爷一辈子都没想明白,哪能后半辈子要死了突然明白了。

杜容和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个,于是道:“以后咱们好好过吧,娘不会来的。”

对娘来说,儿子女儿固然重要,但有丈夫在的地方才是她的家,有丈夫的女人过得要比有儿子的女人快活一点,起码可以打扮得花枝招展四处串门。

他只希望爹能骗娘一辈子,这样自己在心里也能原谅爹一点。

杜老爷自从宫氏来了一趟,心里就不好了,旧事在梦里翻个不停,又看着家里三个儿子都越来越不着家,心里更急得慌,简直救命稻草似的守着楚韵,三房门上被他叫了两个婆子守着,嘴里说是三房人手太少,多几个人照顾方便些,实际上是让人把楚韵看住了,她干什么都有人跟杜老爷说。

早上天还是蛋壳青,三房就悉悉索索地开始响起来。

楚韵穿了楚宗保的衣裳提着包袱跟在杜容和后边出去,守门的两个婆子看了看,一个问:“三爷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杜三爷道:“宗保想家了,我送他回去赶个早课,等会儿奶奶起来想吃羊肉包子,你们看着买一笼,趁热送进去。”

两个婆子忙不迭地答应,主要是也没想着楚韵女扮男装都要溜出去,她们眼里杜家还是和谐友爱的一大家子呢。

楚韵自己身形挺拔修长,穿着男装戴个瓜皮帽儿也真一下看不出是姑娘家,于是很顺利便溜了出来。

她还想着今儿格外顺,结果刚要出大门,杜老爷的狗腿子忠敬正打外头提着羊眼包子回来,他顶了进宝儿的缺已经对杜老爷看三儿媳的事儿心知肚明,这会儿看见三爷领着三奶奶娘家人便眯起眼睛。

他总觉得这个人背影看起来格外眼熟。

敬忠提着包子跑过去,说想把这个包子孝敬给三爷,眼睛却一直盯着楚韵看,楚韵身上汗一下子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