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容和看着人走了,也在想杜老爷的事。他不是不会对付人,大部分时候是觉得脏,要是想,真把自己亲爹收拾一顿也不难。一个没差事的老人,吃喝拉撒都得在院子里窝着,日子跟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一比,一眼便能望到头。

说句大不敬的话,便是皇帝到了四十多岁,底下儿子的宫人都开始想着站台上位了。放在他和杜老爷身上也一样,要是非让下头人在自己和爹之间选一个,杜容和估计至少七成人都能跑到自己这头。

看杜容和脸色不好,楚韵真怕了,她道:“杀爹是犯法的你知道吗?”她真怕这人马上就黑化两包耗子药喂死杜老爷。

杜容和生性不是这样的人,道:“我不是大好人可也不是大坏人,什么猪狗不如的东西才会杀自己的亲爹?即使他再不是人,我也得是个人啊,不然我和他有什么分别?”

楚韵:“那你要怎么办?”

“咱们赶紧走才是正经,留下来跟他乱斗什么,多没劲?他愿意把自己当蛐蛐儿,我可不愿意,再过几月都冬过年了!”杜容和摇着扇子在躺椅上一笑,道:“爹这一生,最羡慕两件事,其一是一品大员,其二是隔壁杜四爷沾了曹大人的光混进翰林院晒了晒书。前两个咱们做不到,第二个如今也不是难事,咱们朝中有人。”

楚韵也是这么想的,谁要给他见招拆招,无聊!她想着朝中有人,忽然道:“……你说的不会是李二吧?”

杜容和点头,不是他还能是谁?他们拢共就认识这么多人!道:“李二这么久不过来,心里还在别扭前头些折子说咱们的事。”

这事儿想想就能明白,李二先告状是想给杜容和一个解释的机会,要是他在密折里都为杜容和说情,那杜容和才真的完了,当皇帝的都那样,喜欢捞不受人待见的,不喜欢看见受欢迎的,更不喜欢看见底下人关系不错。

李二这么久不出声,是他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本来他这一生因为干脏活儿便没交几个朋友,就怕对方付出一点真心,最后都被自己辜负,每辜负一次,他都会更讨厌自己一点。

但杜容和和何显耀两家打架斗殴翻出来的一连串事儿,真怪不上李二啊。

楚韵就说怎么这个人一下子销声匿迹了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死哪了,竟连种果树都没来看,“我给他写封信,你带过去……唉,多大岁数了还想不开,既做了坏人良心就得放一放,再说他对咱们也没做过坏事儿,如何这点儿灰尘都受不得了?你过去可得好好劝他,别让他想不开。”

杜容和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芝麻大的事怎么会想不开?李二手上沾过多少人血了都。

不过过去了他并没提起这事,男人和男人间的交往不同,不能用劝的,要让他给你办事,这说明你还信任他。

杜容和进门喝了两口茶,开门见山,说:“李二,我和小韵要走了,只是我爹现在拦着不让,我不耐烦跟他接着父慈子孝,便打算收集一本儒林中人写我爹的诗词杂文,给他出本书,名字也都想好了,就叫停轩诗集,你看怎么样?”

停轩是杜老爷的字。

儿子为爹四处采访名人雅士请人为爹做诗并不少见,就像唐玄宗为杨玉环求李白做诗一样。有权有势的,眼高于顶的读书人都不一定能答应,所以要凑成一本书真不容易,除非这儿子本来就是这个名流圈的人。

李二果然很高兴,他脑子里一片浆糊,嘴里已经说道:“大孝子当如是!”

做书怎么也要半年一年起,这东西也不是关着门就能写起来的,总得在外采风吧?最好是游学,一路游山玩水一路宣传某地有个某某要给他爹写书了,这么玩一圈儿,爹还没出书,也小小扬名了。

这下杜容和出门就算师出有名了。

父母在不远游,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