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梳着妇人头,一个还是姑娘家的样子,前边留了些细碎的额发。
来人正是何大姑娘,何二姑娘。
这时杜家门口已经陆陆续续停了一些人往里看。
楚韵见她们衣衫不整,人也呆傻,赶紧把两个姑娘拉进门见郎氏去了,本来她还想带着人洗个热水澡,但何家姑娘不愿意,她也只能随她们去。
郎芝香这会儿在听孙婆子说故事,见外边呼啦啦来了一群人,脑子就有些转不开,她先问郎助:“到哪里去了?”又问何家姐妹:“不是说大妞儿嫁出去享福了吗?怎么灰头土脸地过来了呢?”
两个姑娘闻言还是呆呆的。
郎助平地一声雷,道:“姑奶奶,那何家兄弟太不是东西了,好好的把两个姑娘都丢在大虫坡上不要她们活呢。”
这话一出,杜家下人都吃了一惊,纷纷开始落锁赶客,唯恐别人听走了丑事。
杭不留行在一边给心跳得快的人、烫伤了的人挨个看病便留在了里边,楚宗保听说这事后也死皮赖脸从榻上跳了起来跟着杭不留行在后边伸着脑袋看。
郎氏听侄儿细细说了事情原委后险些昏倒,道:“这小畜牲从小看着便人模狗样的,那会儿我就知道他长大了好不了,看看现在让我说中了吧,小时偷嘴大了就得杀人,这还是亲姐妹,怎么就让那狐媚子勾住心舍得把亲姐妹又卖又杀的!”
杜老爷对儿女私心杂念许多,但也从未想着亲自把孩子弄死,甚至以前还盼着自己死后。老三能辅助大哥把家里往上带一带,兄弟姐妹相亲相爱才是正道。
何显耀没钱发嫁妹妹就下此毒手,没人性如杜老爷显然亦有些人性上的震撼,道:“这小兔崽子作得这么大死!倘若咱们两家还如往常一般,横竖老爷都得替你们把他打一顿。”
楚韵听到这就知道不好了,杜老爷指定是不愿意出这个头的。
果然杜老爷又道:“想当年,咱们两家当年都不大宽裕,远比何家如今艰难得多。然而这么许多年,我和何老哥都来往甚密,谁也不嫌谁。
两家人互相帮衬过了这么些年,家里红白事再没个不走动的时候。谁知人与人只能患难不能共富贵,自从何老哥续弦娶了沈阳杜家的姑娘,不过几台嫁妆进门,往事多少情分都烟消云散。我还想着,你们这代能好好相处,谁知何老哥走了,大侄儿又先一步成了笔帖式。
何杜两家,竟连陌生人都不如,当日我就同大侄儿说,不管他心里怎么想,越站得高越要做个好人,现在一看,都做了耳旁风。”
一席话说得两眼泪汪汪的,最后竟要站起来给何家姐妹做青天大老爷上门打死何显耀,谁知人还没走两步便咕咚倒在地上,急得几个儿女呼奴唤婢地使唤人抬他进去。
楚韵也风一般拉着杭不留行钻过去,小声道:“他还活着呢?”
杭不留行只会些皮毛,把脉听了半天都觉得杜老爷脉壮如牛,脸上迟疑着悄悄跟楚韵说了,还不好意思道:“想是我学艺不精,竟看不出杜老爷有半点不好。”
楚韵立马就知道杜老爷是装的,他就是不想管这些破事,估计老早巴不得何家举家归西。
何家姐妹能在妖怪屋活这么久,即便不聪明也有些活命的本事在手上,尤其何大姑娘往盐商家里走了一遭,更懂如何捏住郎氏的心了。
杜老爷一倒,何大姑娘一狠心便拉着妹妹跪下来,梨花带雨地道:“是女儿不孝,早年让兄弟们圈住了腿脚不能过来尽孝,早知今日要让老爷太太伤心一场,不如当年便撞死在爹娘灵堂上,跟着爹娘一道走了,也好过今日身不由己做了猪狗不如辜负亲恩的白眼狼。”
说着竟然真呱唧用头去撞柱子,杜家人有生以来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光顾着惊叹、抹泪、咒骂、吃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