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里除了你媳妇还有什么,我十月怀胎生你养你供你读书如今你还不孝顺我,我生你何用!我养儿何用!呜呜呜呜……”吼着吼着就呜咽哭泣起来的老太太那叫一个辛酸委屈啊,孙璟瑜立即泄了气,忙不迭地的上前扶着李氏好言好语的劝哄:“娘,您都一把年纪了别这样……我哪有不孝顺你,我怎会不孝顺你,我这不是在跟你好好说道理吗?”
“你还跟娘说道理!你怎的说的出口,我是你娘!”
“是是是,你是我娘,行了行了我什么都不说了,您别哭了……”孙璟瑜身心疲惫,没想到鸡毛蒜皮的小事演变成这般情景。最麻烦的不过是女人哭,媳妇哭还好哄,娘哭就没则了……孙璟瑜脑袋里闹哄哄的喧腾,浑身都烦躁起来。
“你哪里当我是你娘哟,你这不孝子……”李氏继续蹲在地上又哭又骂,就是不买孙璟瑜的账。秋娘冷眼看着孙璟瑜手足无措的应付李氏,项上脑袋只怕比孙璟瑜还烦躁,似要炸裂开来。她跟了这么多年的婆婆啊,一门心思扑在孙璟瑜这个儿子身上,好衣裳留给孙璟瑜,好吃的留给孙璟瑜,好听的话留给孙璟瑜,孙璟瑜有哪里不好就怪罪别人没招待好,孙璟瑜有哪里不高兴就埋怨别人没伺候好,孙璟瑜病了就着急的哭,孙璟瑜被骂了一定会帮着骂回去,孙璟瑜被奉承了一定会夸那人有眼光,孙璟瑜失败了那是意外,孙璟瑜成功了那是理所当然。孙璟瑜和大哥吵架了,那一定是大哥的错。孙璟瑜和秋娘吵架了那一定是秋娘的错,孙璟瑜和孙铁锤闹翻了那一定是孙铁锤的错。孙璟瑜一夜没睡好精神憔悴了,那一定是怪孩子夜里乱哭乱闹秋娘疏忽了。
一心一意,倾尽所有,只护着孙璟瑜的婆婆,是位了不起的母亲,仅孙璟瑜一人的伟大母亲而已。
这样的爱只有孙璟瑜可以消受,任何一个多余的其他人都会被牵累,被那样的爱折腾的遍体鳞伤,心事累累。秋娘不用问谁,这家里,包括这村里,除孙璟瑜外,不会有谁夸赞李氏多么多么和善,但是一定人人心里记着李氏一句话或是一件事,一句伤人的直白话,一件闹红脸的尴尬事。孙璟瑜中举那一年家里还时常有村民来坐坐聊聊,李氏也经常在村里窜门子闲磕牙。之后时间久了,来家里的人少了,没事谁也不来。李氏依旧窜门子,只是丝毫不知道别人乐不乐意她去窜门,不乐意也不敢关门罢了。只有她自己以为人人巴不得她上门,须不知你摆着官太太的谱上人家门一趟,人家还必须得拿出好茶好水招待,生怕得罪了一颗小心眼被记挂上。
秋娘一向不计较鸡毛蒜皮的小事,李氏有缺点,谁人没有缺点?同住一个屋檐下忍忍就得了,好歹是她的婆婆不是。就是她亲娘,母女两也有闹的不越快的时候。但是越是忍耐,越是忍无可忍。层出不穷的事儿络绎不绝的往心间里灌,她心眼不大,灌着灌着就给灌满了,再也灌不下去看不下去忍不下去。
秋娘难以想象,如果孙璟瑜丢开她一个人跑去京城,而她必须和孩子在家里忍受李氏,她不知道自己在生儿子之前,能忍李氏多久,也许孙璟瑜才一走,她就爆发了,忤逆婆婆了,然后被婆婆哭着喊着骂着嚷着要撵出去孙家……
她怎么能离开孙家,她得死在孙家,老了要做孙家的鬼。
秋娘静静望着哭泣的李氏,焦头烂额的孙璟瑜。
心中一声叹息,双膝一软,低下头连磕三下,柔弱诚恳的哭啼道:“婆婆您就别生气了,都是我的错,和璟瑜没有关系。是我不放心璟瑜才非要跟去京城照顾他,我也不想和璟瑜分开好几年,您想抱孙子我也想给璟瑜生个儿子啊,可他一走好几年我怎么办?而且我也不放心弟弟,嫣然年纪小不懂事,哪里能照顾好秋明。您若真担心璟瑜在那儿缺钱花,那我便将宅子卖掉,说什么也不会拖累璟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