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往今来,话本子里死的最多的,就是动了恻隐之心的人。”

赵妨锦的话带了几分说不出的杀伐之气,老太太总说赵妨锦最像她祖父,赵妨玉今日才看出缘由。

一般的女子大概也能被这世道教明白这道理,但绝不会说出来,甚至是这样青天白日,人声鼎沸的地方。

赵妨锦的野心,坦坦荡荡,从不遮掩。

她要这世间第一等富贵尊荣,要长长久久在锦绣堆中。

她生在侍郎府,理应如同所有人一样,为了将来汲汲营营。

但她又有不同,她说到做到,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能看破鬼祟手段,却不屑于用同样的手段还击,她就像一把发光的宝剑,天生为破除黑暗而来。

细细想来,赵妨锦嘴上说的永远是戳心窝子的话,实际上面冷心热,只要你到了她的地盘,她就会保护你。

赵妨玉的眼睛里涌现出晶莹的泪花,赵妨锦没想到几句话能把赵妨玉吓成这样,一时间也错愕不已。

没等赵妨锦再出言安慰,赵妨玉便扭着身子一头扑进赵妨锦的怀里,眼泪扑簌簌往下落,都沉浸入赵妨锦的衣裳中。

暖和有力的手掌一下下拍抚她的后背,明明没有比她大几岁,却带着惊人的安心。

赵妨玉第一次发自心底的对清平院产生出一丝归属感。

或许大夫人对她有利用,但能教导出赵妨锦这样的女儿,大夫人的心肠不会狠毒到哪里去。

面冷心热,只不过心藏的更深,更难让人发觉罢了。

赵妨锦好笑的擦擦赵妨玉的眼泪,赵妨玉想明白自己这些天的战战兢兢就像一场笑话,心里笑话自己的同时,又不免为找到一处安全港而感到庆幸。

转而破涕为笑,和赵妨锦手牵着手走进寿安堂。

寿安堂里,赵悯山面色沉沉坐在首座,和大夫人只隔一张茶案。

堂中下人都被遣散,哪怕是春芍这类姑娘少爷的大丫鬟都被下令留在门外,不得靠近。

赵妨玉不由得和赵妨锦贴的更紧。

位置坐的差不多,赵妨锦带着妨玉坐到赵知怀背后。

所有小辈都低头不语,除了赵妨兰。

她低不下。

赵妨玉等人走时,她还昏迷倒地,现在人是醒着,只是扎着一脸的针,活像个刺猬。

噗嗤一声,坐在赵妨兰斜对面的赵妨云没忍住,唇边漏出几缕笑音。

下一秒,赵妨兰的泪珠滚落,偌大的寿安堂里响起阵阵似有似无的啜泣。

“啪!”赵悯山怒极往砸了一个天青冰裂盖碗,瓷片和茶水霎时四处飞溅,好在不是滚水,即便有几滴飞溅到赵知怀身上,也不是很烫。

不等赵知怀反应,身后悄无声息的伸出一只嫩白的手,掌心放着一块叠成小方块绣着山茶花的手帕。

一回头,对上两个妹妹如出一辙的笑脸。

赵知怀点头示意,算是道谢,取走手帕,赵妨玉和赵妨锦躲在大哥二哥背后看戏。

下一秒,赵知润的手背到身后,对着赵妨玉两人摊开手掌,勾起大拇指指指赵知怀,又指指自己,最后四指对着赵妨玉勾了勾。

赵妨玉:“……”

没了,真没了。

赵妨锦也没了,刚才赵妨锦给她擦汗的帕子还在她袖袋里。

趁着赵悯山没注意,赵妨玉飞快往赵知润的掌心塞了一块桂花糕!

赵知润诧异,两兄弟面面相觑,赵知润自卑低头。

另一边,赵悯山气的满面涨红。

不过不是气赵妨玉,而是气赵妨兰。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最喜爱的,为之付出了最多心血的三姑娘居然能做出这样浅显又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