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在你这些年服侍我还算贴心的份上,留你一份体面。”
此时外面的小丫鬟都被赶了出去,这一片只有三个小丫头并一个悬壁。
春芍这些天一直被关着,一直到如今才被放出来。
春芍紧咬着下唇,抬头时眉头紧锁,眼眸含泪,对着赵妨玉磕头谢恩。
“五妹妹的事,你因何没有察觉?”
春芍无声低下头去,似乎是愧对赵妨玉一般,再度对着赵妨玉磕头,而后才缓缓道:“是奴婢鬼迷心窍。”
她没有背叛,她只是嫉妒。
一直到赵妨云的丧事结束,大八个月都过去了,悬壁顺着春芍的线索一路查过去,该查到的早就查到了。
如今春芍还能跪在这里,便说明她确实不能背主。
她只是妒忌,妒忌到玩忽职守,仗着资历在新人面前倚老卖老。
赵妨玉静静听着春芍的剖白,白玉般精美的手指在杯盏上一下一下清点。
指尖残存色的浅粉色蔻丹,还是大半月前,春芍替她染得。
“这些年来,你与香药是跟我跟的最久的两个。”
她对几人并无什么不同,她习惯了春芍的侍奉,将人留在身边,没想到留来留去留成仇……
春芍竟然更想要出去。
她还在喃喃说着,叠翠如何,素惹如何……
赵妨玉听了一会儿就不想听了。
“寻常人家一等丫鬟,月银一月二两,一年五套新衣,在赵家时,你们一月三两,算上赏钱,零零碎碎能有四五两。”
“到了王府,你们每个月的月银是六两银子。”
赵妨玉眼神漠然,人的心思就是这样一点一点被滋养着长大的。
春芍恐怕都忘了,赵妨玉当初还是姑娘时,一月也不过才八两的分例。
后来是她赚的银子多了,体谅她们平日里辛苦,手也松的很,一月六两的分例,再算上是不是过年过节双份月历的赏钱,大丫鬟一年公中六套衣裳……
放到寻常人家,怕是比人家正经小主子的月例还多。
没想到,即便如此春芍仍旧觉得她偏心,是她刻意据着她,不让她出去历练。
赵妨玉从没有这个心思。
“素惹出去,是因为她伤在脸上,在正院确实留不住。离了我是这里,往后她还能去什么地方?”
素惹忠心护主,她总不能真让人在后厨做一辈子的厨娘。
叠翠伤了手骨,一连两个月也无法服侍,两个月,新来的丫鬟都磨合好了,赵妨玉身边自然也没了她的位置,于是赵妨玉才给了她与素惹一样的机会。
春芍伤的最轻,在她身边上上下下的接触着,赵妨玉松了谁也不能松了她。
没想到……
赵妨玉唇角扬起一个有些讥讽的弧度,眼神瞧向别处。
总归往后,春芍是不能再在她身边侍奉了。
赵妨玉有些感慨,但更多的还是无奈。总归事已至此,当断则断。
杀是不能杀的,但她知道这样多的秘密,也不能再放出去了。
“灌一碗哑药,往后去花房服侍吧。”
·
黔甘犯边的消息瞒不住,赵妨玉午饭时派人去街上打听,才知晓原来京城百姓早已知晓黔甘天火之事。
黔甘犯边,给出的理由竟然是,那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天火,天神惩罚恶,而是大梁卧底所为。
京城百姓对此褒贬不一,但大多数人的想法都是:
“怎么烧了粮草,没烧死那群王八羔子?”
好不容易过了一个太平年,结果这年还没过一半,就闹出这样的事情,怎么看都不是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