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循音见赵妨云发丝乱了,伸手替她理了理,赵妨云看着身前的两人,安安静静的,忽然掉出几颗硕大的泪珠。

“我想和离。”

赵妨云的声音干涩,即便刚喝过水,声音也带着一股让人牙酸的嘶哑,不像是渴了,反而像是被什么东西坏了嗓子一般。

梅循音握住赵妨云的手,拧眉问道:“你在宋家到底发生了什么?和离一事不是小事,你还怀着身孕。”

赵妨玉瞥了眼赵妨云露出的手腕,上面不仅有麻绳捆绑的红肿,还有几道深浅不一,久久不曾散去的青紫。

“宋源敢打你?”

梅循音诧异抬头,赵妨玉眼神平静。

世家大族之中,大多以联姻为主,门当户对势均力敌,确实极少出现家暴的情况。

但百姓之间,贫富悬殊,有些人家即便知道女儿受苦,也无法帮其脱困,甚至也不愿她脱困。

赵妨玉将赵妨云的被子掖了掖,掀开窗帘往外看一眼,问春芍:“有没有人跟上来?”

春芍老实道:“跟着的人到时没有,只是路上遇到过几个佃户,人高马大的,在偷瞧咱们。”

赵妨玉嗯了一声:“走快些,抓紧时间入城。”

梅循音闻言不禁柳眉倒竖:“他们敢如此大胆?”

“狗急跳墙罢了。”

赵妨玉敢亲自来接人,自然不会空手。被刺杀的事发生过一次,赵妨玉便不会给他第二次机会。

何况宋家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还能与三皇子比?

赵妨玉阖上窗,往香炉里添了些安息香:“不必忧心,他敢来,此事也便不愁了。”

赵妨云与宋姨娘相似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赵妨玉,赵妨玉坦坦荡荡,手头的事半点不乱,该做什么做什么。

“你若是想要和离,下定决心,我不拦你,只你要知道,世道多艰,女子孤身一人,还带着个孩子,日子总是难过许多。”

赵妨云自然知道,她只是没想到,跟她说这些话的是赵妨玉。

连大嫂嫂都没有说这些。

一时间,空气安静的可怕,赵妨云缓缓靠回去,摸着肚子的手有些不知所措。

外面风雪呼啸,不时传来侍从的声音,她坐在暖烘烘的马车里,身边是长嫂和姐姐,赵妨云终于有了一丝实感,也坚定了她要和离的决心。

“我要和离。”

瘦弱的人坐在棉被里,一双手还是冷了厉害。想起宋源,漂亮的眼睛里恨不得冒出一点一点的火星子。

“新婚后第三个月,婆母送了四个丫鬟来服侍宋源,后来我才知晓,那分明是宋源藏在婆母处的通房。”

“他瞧中了榴药,榴药不从,又带走了榴珠。原先说是要给榴珠开脸,实则是带走后,再也没有回来。”

“榴珠走后不久,我怀了孕,因此榴药也被宋源带走,我身边只有一个宋家从外面买来的小丫鬟。”

“那小丫鬟本想替我回赵家报信,结果也是出去了便再也没有回来。”

“自那之后,我院子前便多了几个人看守,我出不去,在屋子里摔摔打打,她们嫌烦,便将我捆起来。”

赵妨云说的时候,整个人都透露着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寂。

偏偏语调又平静,平静到仿佛不是在说她自己的故事。

“宋源喜欢喝酒,白日醉在美婢娇妾怀里,晚上便是暗娼馆子,喝多了,不如意,便要寻人发泄。”

“他一开始是打榴珠与榴药,后面榴珠没了,渐渐也会朝我动手。”

“榴药替我挡着……”后面,她连榴药也失去了。

“我怀着孩子,但身边的陪嫁都被他打发的七七八八,不知下落。但我这个当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