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枝凑近榴药耳边,悄声道:“王妃就是来替你们主持公道的。”

一句话,仿佛无形之中唤回了榴药的三魂七魄。

一声凄厉的悲鸣从榴药喉间爆了出来。醒枝只是听着,便觉得有无边哀寂将她吞没。

枯瘦的人喊得声嘶力竭,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所遭受的不公都喊出去,脖子上青筋一根根爆出来,眼泪和着唇上的血往下滚,醒枝心疼的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她想找两件衣裳来替榴药穿上,但这屋子里最齐整的衣裳,已经穿在榴药身上了。

幸好如今是冬日,衣裳穿的厚。

她将叠翠给她做的那一件梅花小袄脱下来,套在榴药身上,拔了自己的簪子,想要替榴药挽个头发。

但榴药的头发太乱,干枯毛糙,光是梳开便要好一阵。

只能就这样是扎成一个大辫子落在身后。

外面冷,醒枝索性直接用被子将榴药包严实,便抱着榴药往外走。

她平日里是没有这么大力气的,她年纪小,姐姐们也不让她做重活。

但今日她也不知道她哪来的力气,如有神助一般。竟然能抱着榴药走的飞快。

胸口好像多了一只手,紧紧攥着她的心,身上的榴药每哭一声,醒枝便更恨宋家一分。

没有谁家会这样作贱丫鬟。

丫鬟的命也是命,就算再不值钱,那也是个人呢。

榴药当初在府里的时候,时常穿着一件石榴红的裙子,那是五姑娘赏她的。

转起来就像一朵盛开石榴花。

如今的榴药,像一颗干瘪到极致的果实,还挂在树枝上,但已从内里开始腐朽。

醒枝觉得,可能也不是她力气忽然变大了,而是榴药太瘦了,瘦的连她都能将人抱起来。

醒枝力气不够,做不到打横抱着,只能抱小孩一般,直直的,有些艰难的抱着榴药去寻赵妨玉。

她走得快,抱着个人,一阵风似的去追赵妨玉的脚步。

榴药哭的喉咙都泛出腥甜,她一直哭,哭的肝肠寸断。

终于……家里终于来人了……

榴珠已经死了,她答应了榴珠,要守着姑娘,等家里来人替她们做主。

她差点就等不到了……

这些日子,日日夜夜,无穷无尽的凌辱与折磨,那间黑屋子,哪怕开着门,她也逃不出去。

她甚至连赵妨云都见不到。

风雪落了她一头,白茫茫的雪覆盖住两人的脚步,只远一些,似乎就瞧不见了。

恍惚间,榴药仿佛瞧见了榴珠,平日里针锋相对的人,关键时刻为了能将她保了下来,不被宋源那个混账沾染……一个人死在那间脏透了的小黑屋子里。

可惜榴珠失望了,她没守住姑娘,也没守住自己。

想起榴珠,榴药总算震惊了些。

但她如今却是走不动的,只能任由醒枝抱着她。

“你是……蕉庐的醒枝?”

榴药有些分不清帮她的人是谁,似乎像是醒枝。

醒枝气喘的嗯了一声,继续抱着榴药步履匆匆。

“王妃也来了……”

“我带你们去寻五姑娘吧。”

榴药不愿喊赵妨云为少夫人,仍旧喊着赵妨云闺中时候的称呼。

醒枝再度嗯了一声。

她来便是寻人带路的,只是耽搁了这么久,只怕赵妨玉已经找到了。

赵妨玉被人带着在花园子里绕路,一见醒枝抱了个人来,春芍几个连忙去接。

春芍是认得榴药的,一见榴药这番惨状,心中巨震。

宋家的人是见榴药被人抱了出来,有人暗暗跺脚,估计是没想到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