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章 怨怪

赵妨玉回神,自己已经被周擎鹤死死抱住,他像一头未曾驯养过的野兽,本能的将赵妨玉裸露出来的每一寸都包裹住。

近乎野狗圈地一样,野蛮的不讲道理,只凭借本能将赵妨玉纳入自己的保护区。

人下意识的反应是藏不住的。

赵妨玉从未如此清晰的感受到过周擎鹤对她的在乎。

他抱着她的手在发抖,她脖颈与衣衫的缝隙里,几乎一瞬间便多了几滴温热的水滴,还有他久久无法平静的喘息,以及起起伏伏的胸膛。

夜风不冷,但赵妨玉却连骨头缝都觉得像是叫人撒了一层碎冰,本能的从周擎鹤身上汲取一点点暖意。

“你来了?”

普普通通的三个字,赵妨玉说的喉间发甜,周擎鹤看着面前几乎气若游丝还要站着强撑的赵妨玉,顿时心如刀绞。

周擎鹤比谁都害怕赵妨玉受伤。

在他看来,赵妨玉不只是赵妨玉,也是一个幼年无助的自己。

他努力的一切,都是为了将来有朝一日,他想要珍惜爱护之人,能平安顺遂的行走在大梁的每一寸土地上,而不是忧患于不知何时到来的死期。

他平日里好吃好喝,恨不得自己当牛做马也要宠,要娇养的人,如今一副面如金纸,面色惨白,一手扶着他,仿佛光是站着,便已经耗光了她所有的力气。

额头上的血液顺着赵妨玉精致的面容往下流,即便如此,火光之中,赵妨玉仍旧美的惊心动魄,周擎鹤感受从来没有如此痛恨过自己的无能。

他连忙喊来被甲卫挟持着带来的太医给赵妨玉诊脉。

赵妨玉还发着热,额头伤口的血液一点点滴落,地面上不断砸开血花,鲜血的颜色刺痛了周擎鹤的双眼,也像一把无形的钝刀,缓缓切割他的内心。

赵妨玉往日白皙粉嫩的面皮此时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如今的模样有多脆弱。

像是一尊布满裂纹,随便来阵风也能将她吹得支离破碎的瓷娃娃。

悬壁凑近周擎鹤耳边,将情况简单的说了一遍,没留下活口,甲卫们来的结果也不过是替这些人收尸。

太医心绪不宁,号脉号了许久。

赵妨玉半靠着周擎鹤,虚弱道:“王爷,帮我瞧瞧春芍她们,她们有人受伤了。”

赵妨玉还记得刚才自己闻到的血腥味,只是不知道那是自己的血,还是她们的血。

春芍几个走上前来,素惹缓缓从春芍背后捂着脸站出,众人这才看清,素惹姣好的面容是竟是被马车里的碎瓷片划出一道半掌长的伤口!

且还并非划破,应当是有瓷片狠狠插了进去,被她自己拔出来后才留下的创口!

春芍见不得这样的场景,一下便哭出来,抱着素惹又气又怒:“死丫头!怎么弄成这样!”

素惹疼的直掉眼泪,眼泪掉进伤口里,蛰的人更疼。

赵妨玉连忙把手收回来,把太医往素惹的面前推:“先给她看!”

周擎鹤一把将太医扯回来,却在触及赵妨玉那一双漆黑的眼眸时,缓缓松了手。

赵妨玉重新将太医推到素惹面前,春芍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帕子,替素惹擦着控制不住的眼泪。

赵妨玉拉着周擎鹤走到一边,此时周擎鹤眼底还有不曾消散的赤红。

旁人或许恐怕会畏惧周擎鹤的冷脸,但赵妨玉并非旁人,她是周擎鹤的枕边人。

赵妨玉抬起头,轻轻扯了扯周擎鹤的袖子:

“我知道分寸。”

素惹为了保护她伤成那样,一个漂漂亮亮的小姑娘留了那么大的伤口,一直躲在春芍身后,可见自己也是极其在意那道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