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严也不过多赘述,言简意赅道:“藏经殿的事儿,我让裴德去查了,暂时还没结果,但楼里烧死了个人,据说是一位叫香橼的宫女,因为受你吩咐,在藏经殿守夜。”
赵妨玉点点头,这些消息她大多知道,唯一不知的是,香橼居然死了。
赵妨玉不信,香橼大概是假死。
“藏经殿处层层守卫,内侍省和尚仪局的人都在查,你表姐在替你周旋尚仪局的王司籍。”
“王司籍是……他的人。”赵妨玉悄悄指了个方位,裴严立刻明白。
“还有香橼,她大概没死。我若没猜错,那是二皇子送来监视我,抓大皇子把柄的死侍。”
裴严的神色变了变,昏暗之下看不出来,赵妨玉三言两语将自己知道的消息都说出来,冷静的不像个十几岁的姑娘。
冷静到……裴严都想问问赵妨玉她家是个什么章程,怎么女儿被诬陷入诏狱,当爹的不闻不问?话未出口,走道中传来脚步声。
走的极快。
裴严让赵妨玉自己当心,隔着栏杆丢给她一瓶锦衣卫常用的解毒丸,便拎着食盒匆匆离开。
远远地,赵妨玉听见裴严喊了声大人,赵妨玉来不及找地方藏,便将拇指大的药瓶塞进了靴中。
女官也有靴子,塞在小腿处,被裙摆盖着,看不出来是藏了东西的模样。
不多时,脚步渐渐逼近,来人三十多岁模样,一身朱红斗牛服,白底黑皂靴,腰间配着一柄样式特殊的刀,张口便笑:
“你和我家世侄相识?”
赵妨玉记得裴严说的话,知道这人多半是南镇抚司投靠了大皇子的指挥室,便故意作出一副胆怯状:“不算相识,在陇西时,方才那位大人问我借过银子。”
江千尺嘴张一半,显然是未曾料到两人相识的缘由这样不体面。
不过锦衣卫不讲究是祖传的,江千尺柔和牵动嘴角,看着赵妨玉的眼神也和蔼到让人惊讶。
“他不问旁人,单单问你,必然是有前因在。只你们这些小姑娘消息闭塞不知道而已。”
“你此番入了诏狱,便不好出去,他心中着急,原本七日的路程硬是赶成三日,定然对你有意。”
“我自小看着他长大,旁人不知道他,我还是知道的,他这人话不说全,最喜遮遮掩掩,但心不坏。”
“你们若当真有意,也不必多想,等你从诏狱出去,我便寻人替他向你家提亲。”
牢房的门被打开,江千尺不疾不徐的走进来,看着赵妨玉,周身气势收敛个干净。
仿佛不是锦衣卫的镇抚司指挥使,而是邻家大伯一般。
“你们若有意,等他救你出去,便趁早定下。”
江千尺笑着看向赵妨玉,仿佛赵妨玉已经是他内定的儿媳般:“裴严那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虽然办事混账了些,但总归还是个实诚孩子,对一个人好,便是掏心掏肺的好。”
“他救你出去,你们能定下,他父亲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提及裴严的父亲,江千尺眸中不由泛起淡淡泪光,仿佛是与裴严一家感情极为深厚的模样。
赵妨玉抬头,并不曾接江千尺的话茬,只劝他:“人死如灯灭,大人节哀。”
江千尺擦擦眼泪,再度和蔼道:
“你与裴严若是有情,不必扭捏,他父亲不在了,我便如他父亲一般,他的主,我来做就是,你不必害羞。”
说着,看向赵妨玉的眼神柔和到极致,恨不能当场将裴严喊回来,叫两人在诏狱中就将天地给拜了的架势!
赵妨玉揪了揪地上的稻草,几次张口欲言又被打断,好似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准备才敢开口的模样:“可我不喜欢裴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