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浩看着傅冬晴的背影,灰暗的眸中漾起涟漪:“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
傅冬晴顿在墓园石阶上,高跟鞋碾过落叶发出碎裂声。
她该如何开口对这个把自己当替身、用八年时间编织谎言的男人,承认自己在这场权力与情欲的博弈里,早已输得一败涂地?承认那些囚禁与伤害,不过是害怕失去的笨拙伪装?
“看你半死不活的,烦了。”她转过身,指尖掐进掌心,“别自作多情。”
阳光穿过她的发丝,在眼底映出细碎的光,却照不亮深处的狼狈。
林雨浩盯着她发红的眼眶,忽然觉得眼前的女人不再是那个只懂操控的傅氏总裁。
没等他细想,傅冬晴已将一个丝绒盒子塞过来:“去墓园。”
当看到盒子里99封泛黄的情书时,林雨浩的指尖剧烈颤抖。
信封上的火漆印是苏景涵最喜欢的藏青色,边角还留着少年拆信时的齿痕。
“烧了。”傅冬晴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带着灼烧般的痛楚。
她转身走向墓碑,背影挺得笔直,像尊易碎的雕像。
林雨浩跪在苏景涵墓前,火光舔过信纸的声音如同心跳。“景涵,”他终于哭出声,压抑八年的绝望决堤,“我没听你的话……你等等我……”
每烧掉一封信,傅冬晴的指甲就陷得更深。
她看着火焰中卷曲的信纸,想起八年前在林雨浩抽屉里发现这些信时的场景那时她以为毁掉它们,就能烧掉他心里的人,却不知执念早已在自己心底生根。
“雨浩,往前走。”
恍惚间,林雨浩听见熟悉的声音从火光中传来。
他猛地抬头,只看见傅冬晴站在阴影里,身影单薄得像片纸。
情书燃尽时,她递来一方手帕,指尖冰凉:“上车。”
回程路上,林雨浩靠着车窗昏睡过去。
这是他八年来第一次没有依赖药物入眠,睫毛在眼睑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
傅冬晴握着方向盘的手忽紧忽松,后视镜里,他苍白的脸上竟有了一丝安稳。
再次醒来时,林雨浩被一个温热的拥抱攫住。苏世宇埋首在他颈间,声音哽咽:“雨浩哥,我来接你了。”
阳光透过机舱舷窗洒进来,在两人交叠的影子里,傅冬晴站在舱门处,手中捏着一张单程机票。
“傅总,”助理低声提醒,“温谦那边已经处理干净了。”
傅冬晴没说话,只是看着林雨浩为苏世宇拭去眼泪的温柔模样。
那是她从未得到过的眼神,像初春的溪水,只流向某个早已消失的人。
她将机票塞进林雨浩手里,触到他腕间苏景涵送的银链:“到了渔村,给我发个定位。”
林雨浩点头时,看见傅冬晴无名指上戴着枚素圈戒指那是八年前他随手送的仿制品,如今被她戴得发旧。
飞机起飞的轰鸣中,他听见她最后说:“苏景涵的抚恤金,我加到了最高额度。”
舷窗外,京城的轮廓逐渐缩小成光点。
林雨浩摊开掌心,机票下方压着一张纸条,是傅冬晴的字迹:“当年火灾,我本可以救他。”
墨水在纸上晕开,像滴入大海的泪。
第20章
苏世宇的眼泪决堤时,林雨浩轻轻拍着他的背:“我们见面总在哭鼻子。”
少年抽噎着坐直身子,鼻尖通红:“那我不哭了,你也不许再难过。”
林雨浩望着他,忽然笑了那是八年来第一个真正的笑,像冰层下透出的微光。
待林雨浩进了洗漱间,一直沉默的傅冬晴才开口:“让你回国是做心理评估,别对他说这种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