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子容咬住牙根,恼火于自己的有口不能言,更心寒于自己的懦弱。她想为那二人求情,但她不能,也不敢。她只能竭尽地把那些无法诉诸言语的话全吞入喉间﹔只能背对着他,沉默地拖着步伐往前走﹔既不摇头否定,也不点头肯定。
“说话﹗”李伯瞵气焰高扬。这小子摆明做无言的反抗﹗
柳子容停伫了脚步,转身面对着他,努力地不让眼中那些委屈的水珠流出。他口气中的谴责全是针对她,她不会不懂。
她做错了什么?不过是傻得把自己的真实情绪表现在脸上罢了。
说话?她如何能说话。
柳子容扯住自己的衣袖,因为怕自己握紧的拳被视为另一种挑受。不能开口揭穿自己的伪装,于是将视线对向李伯瞵的肩后,学他没有表情地摇摇头。然则,那一颗不受控制的泪,却在她的头部转动下,像颗珍珠般的滑下她的颈间。
盯着柳子容沉默地流泪,李伯瞵掀了整个桌子。
“全给我滚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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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宛宛--绮罗香里留将军--第三章
第三章
铁青着脸庞,李伯瞵走出帐门。
帐门外的些许喧哗全然寂静而下。士兵们交换着眼色。
打从几天前,朱秋云和门口站岗的士兵被处罚之后,整个营区的气氛就紧绷异常;而自将军每况愈下的脸色看来,未来的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再没有人有任何违反军纪的事件发生,即使他们刚打了一场胜仗,也没有人敢开口问何时拔营回朝。
李伯瞵瞪视着周遭顿时的死沉,浑身的怒气如一触即发的弓弦。
该死的﹗他出声讯咒着。脸部的线条在火光的照射下﹐显得残酷而带些嗜血的佞邪。该死的侯君集﹗
前些日,他至高昌边城巡视时,受到十来匹骑马蒙面黑衣人的射箭攻击。虽他翻身飞躲过那些利箭,只在手臂上挨了一道伤,但却无法阻止两名属下在箭雨之下丧生。
他承认侯君集在攻城占域方面的才能,却无法忍受侯君集的贪婪与轻忽。
那家伙趁火打劫高昌的奇珍异宝一事,他可以留待回京面奏圣上﹔但他却万不能原谅轮到那家伙的军队看守城池时,竟然会有数十名的刺客横行在城外。侯君集那些无法无天的军队早已上行下效,被那些金银迷乱了心志。
大唐的威名迟早败毁在他们手上﹗
李伯瞵大步地跨着步伐向前,连行进间的风速都是怒不可遏的。他的脚步没有因为沙漠间夜晚的强风而缓下几分,尚抵不过他内心的恼火。
这一晚的商议又是一堆狗屁不通的废话。不到半刻钟的时间,他就拍了桌子离席,心知侯君集根本就没有协商的诚意。
他当然知道士兵归心似箭,他自己也不愿留在这个白天晒得地面可以烤热面饼,被风又强劲得刺人体肤的鬼地方。
然而,他的情报兵告知他高昌有一群贵族勾结上了西突厥,打算谋反。此时,怎能撤军﹗
撤军,再给高昌一个机会推翻唐兵吗?撤军,让所有的军旅劳苦全是不堪回首的攻城之役吗﹖撤军,让战胜消息甫传入圣上之耳,又随即挂上战守失算之名吗?
胜利,是全面性且不留后患的﹗
李伯瞵穿过营区最后侧的一丛树林间,开始让自己的线视习惯这里的阴暗不见天日。
驻营的后方,有着一区密不见天日的森林,是沙漠区中少见的浓密洲林。他不担心会有可疑分子侵入这片极隐密的地区他对自己的军队有十足的把握﹔这区后方驻守的士兵全是一等的精英,绝不许任何外人进入军队的范围。
他闭了眼,踩在熟悉的落叶地面上。明亮的月光有时会渗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