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真的好大啊，一朵朵雪花扑面而来。

华姝第一次这般直接触碰它们，她提着裙摆奔跑着，这一刻，她不是赵太后，而是十几岁的华姝。

她第一次进入皇城，还不知道等待自己的命运是什么。

天真无邪。

华姝与晟儿堆着雪人，立志将雪人堆得高高的，两人合力滚出一个大大的雪球，心满意足地开始滚第二个。

就这样不知疲惫，寒冷好似麻痹了疼痛，她感觉不到了。

就这样弄完两个大雪人。

两人都有些吃力，靠着雪人开始大肆喘气，晟儿指着他的大雪人，“以前大雪人是母后，现在的大雪人是儿臣，儿臣会保护母后。”

华姝笑着点头，“晟儿说得对，孩儿长大了，做母亲的就会越来越小，需要靠着自家的孩子。”

她挪着身子，靠着晟儿的那个雪人，像是依靠着自家孩子般，“晟儿，母后愧对你，你别怪母后。”

赵晟摇头，“是儿臣无能。”

宫里的事瞒不过他，怎会不知自家母后的身体状况。

母后操劳，还吊着最后的力气陪他度过生辰，他已经别无所求。

这样的幸福，就是上天给的恩赐了。

让他能再体会到母后坚定地爱着他，没有人能比她更爱自己。

“晟儿怎么会无能，我家晟儿聪明听话懂事，有你这样的孩子，母后觉得很满足。只是，母后有些累了。”

华姝靠在那里，已经开始感觉意识有些模糊了。

赵晟看着她，泪流不止，“母后累了，就好好休息，不要为晟儿担心了。”

“晟儿不哭，母后会去一个没有病痛的地方，你该为母后开心才是。”

“母后，儿臣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赵晟跪倒在华姝的身边，握着她冰凉的手，声音颤抖。

就算磕头祈福三百遍，也会祈祷母后您不再痛苦，能够幸福。

华姝看着他，想再抚摸他的脸颊，手已经失去了力气。

她的泪顺着眼角缓缓滑落，感受着漫天飞雪，还有撕心裂肺的哭声。

那个地方虽好，可惜，看不到晟儿了。

第283章 盼你等你

*

温嬷嬷端着热水进了内室，看到皇上靠在榻上睡着了，她心中暗叹，脚步也跟着轻了些。

自那场大雪，娘娘着凉后，就断断续续起烧。

可不知为何，烧退了，人却还没醒来。

皇上这段时间一直守在娘娘身旁。

温嬷嬷刚放下盆，

一听动静，楚泽睁开双眼，双手不由得握着华姝的手，“姝儿，你......”醒了？

床上的人纹丝未动。

温嬷嬷忙跪地行礼，“皇上恕罪，老奴是想着来给娘娘擦拭身体。”

楚泽猩红的双眼缓缓垂下，他握着华姝的手，“你下去吧。”

温嬷嬷见皇上这么说了，也不敢多言，只得躬身行退礼。

等人离开，楚泽才站起身，将那铜盆端到了床前，他拧干那帕巾，擦拭着华姝的脸颊，一点点顺着她的脖颈往下。

“姝儿，你的心里在念着谁，念到癔症发作。”楚泽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她的心中藏着事。

她的泪，包括她夜里对梦中的恐惧。

那日他其实看到她独自去佛堂一拜，

所以后面送给独属于她的盛安堂。

如果是值得她纪念的，那尽管去纪念好了。

即便楚泽很想问，很想剖开她的内心去看看，可他依旧是克制住了，什么都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