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昀珏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他咬紧牙关,鲜血从唇齿溢出来。
在仰头看着底下那些目光,或是嘲讽,或是不忍,还有大部分是看戏的。
他想笑,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
像个旁观者回望自己的一生,甚是荒唐。
脑海里浮现幼儿时耳边时常出现的议论。
说他容貌性子都不像华家人。
因为他天资不足,不配为华家子。
那些话语好像是他的心魔,无形中拉他在地狱门口徘徊,让他看不清前路,也看不到家中的温暖。
华昀珏无法直视母亲炙热的目光,双手搭在地上,想安抚娘的情绪。
可即将触碰到她衣裙的那一刻,他又退缩了。
他不配,
是真的不配,不配做母亲的儿子,不配为华家人。
“错了,都错了。”
华昀珏垂下眼帘,望着底下的人,脑海里不断涌现过往那些事。
他伸手拔掉头发上的银簪,强撑着身子站起身。
他比谁都明白,娘如何能真正下手杀了他,无非是为了救他。
可他已经无法活下去了,至少不能连累母亲。
“一切错,一切后果,我承担。
今日,我华昀珏以死谢罪!”
张婉怡在看到他刺破脖颈鲜血流下的那一刻,她终究是无法面对,捂着脸大喊,“珏儿。”
华昀珏垂眼看她,泪水裹挟着血一滴滴滑落。
“娘,下一世,若是有机会还当您的儿子。
那时儿一定会懂事些,再来找您,给您尽孝,让您安享晚年。今生不孝,您就当,从没有生过儿。”
他抱着必死之心,刀口狠狠往下扎。
只是那一刻,从空中飞来的箭,刺中了他手中发簪,随后叮当落了地。
所有人都转而看向了后面,只见马踏而来,盔甲将军。
温衡义举起皇上的御牌,扬声道:“皇上口谕!”
听到这话,在场的所有人跪地听命。
“关于蒲州灾情一事,皆是流言,朕派人前去找寻证据,太师非但没有贪取,反倒是用自身的俸禄帮助蒲州后续建设,可见太师为民之心,朕嘉奖之。
至于私盐一案,疑点颇多,捉拿嫌犯华昀珏,押入狱中受审!”
皇上之意,旁人自然不敢有意见。
很快温衡义便将华昀珏带走了,众人都散去,而蒲州灾情一事,也算是最大的扩散出去,澄清。
远处马车里,那帘子悄然放下。
李胜坐在马车的角落,时不时余光扫视自家皇上。
他是没想到皇上会亲自出宫一趟。
也不知道是不放心此事,还是不放心皇后娘娘。
知白那小子,一进宫就跟被火撩了般,急匆匆的,才知道是皇后娘娘伤心到昏了几次,也知道华昀珏是被人蛊惑的。
以及之前皇上找寻民间的医女,也一同去面圣了。
后面就见着皇上出来,一边吩咐温衡义去传命,一边乔装低调出了宫门。
“皇上,这会是去?”李胜见皇上良久都没有说话,也不得不多问几句。
“回宫。”楚泽说着。
他面色沉静,就是那双眼里,有些许的幽深,瞧不出什么。
可等马车掉头的一刻,还是又听到皇上说,“去华府吧。”
李胜想都没想应下,“是。”
到底,皇上还是心疼皇后娘娘吧。
尤其是皇后娘娘是宁愿去请求太后娘娘,也不愿求皇上,想来,皇上是介怀的吧。
李胜思索着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