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苦笑道,“多谢夫人厚爱,只是琉璃尚有几分自知之明,虽说能绘样制衣,却绝不是伶俐人。不怕夫人笑话,琉璃胆子最小,也就是在夫人这样和善的贵人面前还能侃侃而谈,若是遇上魏国夫人那样规矩大的,真是话都不会说了。若是入了宫,只怕还没摸到富贵的边,就成了翻身不得的罪奴。”
杨老夫人笑道,“记得大娘曾说过,笑到最后者,笑得最好,怎么如今又胆怯起来了?”
琉璃忙道,“此言自是不假,然而琉璃心中之好,是安稳静好之好,并非富贵荣华之好。琉璃虽没见识,却也听过富贵险中求这句话,似我这般胆小如鼠的,还是求个平平安安的富家婆来做,才算是得其所哉。”
杨老夫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摇头道,“哪有形容自己胆小如鼠的?”笑着喝了一口酪浆,便示意婢女撤下案上的琉璃盏,转头又叹道,“今年天时不好,连门都出不得,好不闷气,不知大娘在家做些什么解闷?”
琉璃看见她的神色,一颗心放下了一半,笑着答,“琉璃却是不爱出门的。”也就随口说了说在家里与七娘一道绘样、女红等事,后来又说到嫂嫂们只是晚饭前才过来,杨老夫人听到安家儿子们都是分家单过,平日家人来往账目也要算得清楚,不由奇道,“胡人家中都是如此么?”
琉璃点头,“大食人如何,琉璃也不知,但昭武九姓家家皆是如此,琉璃刚去时也觉得惊奇,住得久了,倒觉得这样家里反而简单。”
杨老夫人想了一想,叹道,“说得倒也在理。”脸上不由流露出几分怅然之色。琉璃看着她的神色,想到这院子的位置和规制,顿时明白她在这府里只怕并没有老封君的地位――依稀记得她本来就是继室,丈夫之前有好几个儿子,而那几个儿子对她们母女并不好,看来还真是如此。
杨老夫人半响回过神来,便笑着问道,“听你的意思,若是你家舅父以后让你也嫁个昭武人,你也觉得无妨?”
琉璃想了想,点头笑道,“琉璃自是觉得无妨,只是昭武人通常不娶外女,只怕是看不上琉璃的。”
杨老夫人见她说得坦白,笑得不由更和蔼了些,“你们库狄家虽不是高门,总比昭武姓氏要高贵些,休要妄自菲薄才好。”
琉璃忙正色道,“夫人教训得是,琉璃受教了。”
杨老夫人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闲话,便让人给琉璃拿来了一个匣子,不等琉璃开口就道,“不过是我早年用过的东西,如今过时了,我也懒得重新去打,你若有暇便翻新了用。你若不收,以后我们也不好再去劳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