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安三郎的脚步声已走远,麴崇裕才懒洋洋的瞟了一眼裴行俭,“你既然如此耳目灵敏,可知如今西州,你裴守约便是那头号的肥豚,有人打你的主意已打到了这府里?”
裴行俭微笑道,“守约既黑且瘦,不及玉郎洁白端正,若是不得已有得罪之处,还请玉郎莫怪。”
麴崇裕冷笑道,“你如今还想拉我搅浑水?麴某这几年里经了多少事情,才没有落入那些人的彀中,你在一旁看也看得也久了,笑也笑得够了,若不让你也尝尝其中的滋味,这世上岂有天理?”
裴行俭苦笑起来,“玉郎此言差矣,这几年里裴某何尝袖手旁观过?总不能去与那些妇人打擂台!你也知大娘身子不好,柳阿监又是两三年都不曾回来,云娘在西州也只有这一处可以走动,她是何等热心之人,你难道忍心见她为姊姊担忧?”
麴崇裕不由磨牙,半晌才冷哼了一声,“裴长史太过谦了,你和库狄夫人的手段,西州旁人不知,难不成在下也不曾领教过,若是那些妇人便能教你与库狄夫人难以应付,我便直接从南门跳入交河!”
裴行俭叹了口气,“若只是一些妇人,我自是不会担忧,有你我在西州,她们拿云娘且无可奈何,何况是她?只是如今的境况不同,你乃麴氏子弟,是西州之人,若是能在你身边送上自家女儿,自然是锦上添花,便是不成,总不能因此得罪了你去。因此这几年他们说是手段百出,到底不过是些妇人间小打小闹的花样,这府里的官员、各姓的族老,可有一个会出面?我却不同,我是外人不说,这几年里我所做之事,兴州学,定户税,开商路,哪一件是他们所乐见的?若是不能笼络住我,他们只怕宁可挤走我,拉落我,也不愿见我成为西州长官!”
麴崇裕目光淡漠的看着裴行俭,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这番示弱便想说动他?门都没有!当初裴守约刚到西州,身边无人,手上无权,自己花了那么多心思挤走他,拉落他,结果如何? 如今裴守约在西州登高一呼,便是说一声麴都护反了,只怕四万西州人会有三万会跟他杀向都护府,剩下一万则是站在原地看热闹。就这些脑满肠肥的西州高门想动他?活得不耐烦了么?
裴行俭似乎没有主意到麴崇裕的脸色,只是抬头看着南边出神。倒是麴崇裕忍不住道,“那又如何?”
裴行俭的声音十分平静,“若是以往,这些都不足惧,可如今,却偏偏这安西大都护……我若料得不错,这新官上任,第一把火定然烧在西州,玉郎,若是六年前之事重演一遍,又是在腹背受敌之下,你我还有几分把握令苏子玉无功而返?”
麴崇裕冷冷的道,“十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