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我根本看不清四周,能感觉到的只有我背后靠着的这个人,李骁。兴许是察觉到我的紧张,他一只手搂紧了我的腰,贴在我耳边说:“皇上请放心,臣一定将你安全送到。”
后来我再见他,是又过了两年。戍边将士本就难回京,一两年才见一次是寻常事。
这一年我十九,已经知晓爱欲生死,也向我的丞相讨教了两年如何做个好皇帝。我不知道这段时间我这皇帝究竟做得如何,我唯知道一件事情,从前我依赖我的丞相,而今我心悦他。
念着李骁救过我性命,我便召他进宫来。此时他已比从前更黑,更健壮,但唯有那一双眼睛,我认得出没变。
而我还认得出其他更多的事情。他朝我看过来,那样小心翼翼,我便也回想起那段在漠北的时光,他日日守着我,即使在战乱中,也是我一生最安心的时候。
我们在寝宫缠绵时,我未曾避人。都是年轻力壮的男人,多容易一点就着,所以他替我抚慰至顶峰时,陆盛京推门而入,看也不看李骁一眼,只命我立刻穿好衣服随他去。
我还惧他,便老实照做。
陆盛京很生气。可他越是生气,我越是不满。我才是一国君主,况且这并非国家大事,只是我个人私事,什么时候轮得到他来管这样的事?
于是我赌气,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和李骁在房中欢好。初经云雨,彻夜未眠。我已晓得如何同男人快活。而后,我亦上了陆相的床。
自此,我在他们二人的爱与欲之间打着转,痴想着一些风花雪月,却不想未来之事,竟 如此叫人始料不及。
陆盛京与我父皇的恩怨,我是从老将军口中得知的。朝中文官与武将的争斗我早都清楚,但一直懒得去理。老将军照例向我痛斥陆相大权独揽,怕是有篡位之心,我便也敷衍地陪他应和着。
他大约是看出了我的漫不经心,于是跪下说:“老臣本不欲说出这前朝秘事,只因先皇在临终前嘱咐过我们知晓内情的几人。先皇乃是为求朝政稳定,民生安宁,才下此嘱托。可现在那陆盛京已有狼虎之心,实在是有威胁于皇上与我朝之江山,臣不得不说。当年先皇并非死于重病,而是陆盛京之手。”
老将军一番话叫我呆在原地,不能动弹。我不知道是要相信或不相信。我只想着,我要亲自问他。
我去到他府中时,他正在练字,左边的一撇拉得刚劲有力。我进门后便单刀直入地问他,是不是。他低着头看了半晌纸上写过的字,最终应了我一声,是。
这一声宛若打落了我的三魂七魄,我呆在原地,脑内闪过无数种想法,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想要做皇帝?”
他看上去比我更冷静,没有答我的问题,只说:“想做皇帝的另有其人。皇上难道不知道,李骁麾下大军,已行至京城之外?”
我已不记得是如何从那儿出去,也未曾注意到,陆盛京那一个字的捺一笔,墨迹浸透纸张,粗如手指。我只浑浑噩噩地走着,身后的随从亦步亦趋,唯恐我出了什么闪失。
看着他们的样子,我却恨极了。命他们全都走开。为什么人人都想做皇帝?我根本没想做这皇帝。锦衣玉食与我在漠北成天啃的干粮又有何区别?还是说,那能够控制一切人与物的权力,就这样吸引人?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个好皇帝,可我没想过要做一个真正的“皇帝”。
我又想,可皇帝又如何?可笑我痴想,都似镜花水月,一场黄粱。原来身边人全都憎我、怕我、恨我、伤我,不把我当做人看。
我又想起当年宫中匆匆一瞥,即使喜怒不形于色但依旧意气风发的状元郎,以及漠北沙场,那搂着我彻夜驱驰的少年将军。相伴八年的倾慕之人,原来和我有着杀父之仇,也是为了那滔天的权力才留在我身边;与我缠绵的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