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杨柳找进去都没法跟杨絮说句整话,总是被选布裁衣的人插话打断。她靠墙边等了一会儿,出来跟程石说:“我姐不得闲,我们把猪肉给她送家去。”正好也去探望下胡大庆,一年不上门一趟,给街坊邻居留话柄。

仆妇来开的门,认出是亲戚说要去喊少奶奶回来,被杨柳拦了,“我们就是从绸缎铺过来的,我姐忙,我们来看看席哥儿他爹。”

仆妇搓了搓手,欲言又止,一副不好开口的样子,见人执意要进去,才说:“您二位稍坐一会儿,我去让人准备一下。”

院子里腊梅开得正盛,程石说等开春了也买些梅花树种,冬日凋敝,花开总是让人心情舒朗。

“少爷收拾好了,请您二位过去。”仆妇匆匆过来。

程石跟杨柳跟着她走,进屋见靠在床上的人盖了被子,压在被角上的手瘦若鸡爪,人也消瘦得宛如骨架,双颊凹陷,皮松骨突,就连头发也稀疏斑白,说是七十岁的老人也有人信,见人进来一脸怨毒地盯着。

“姐夫,你躺着享清福怎么还折腾成这个样子?”程石关切道,“我家熏的猪肉味道不错,快过年了,我提了几十斤来,晌午让厨娘炖了你多吃点补补。”

胡大庆:“……”

杨柳:“……”真会说话啊,把人都气年轻了几岁。

程石满意床上的人变了脸,不再满目阴鸷地盯着他打量,心怀不善的人经历了大灾大难也没悔悟向善,眼里的狠毒妒恨几乎要化成黑箭把人钉死在门口。

胡大庆扭过脸,粗哑地说:“东西收下了,你们滚吧,别来了,别再出现在我面前……”前一句话还好端端的,后一句话就捞起枕头砸人,发疯大喊:“滚,都滚,我诅咒你们不得好死,满身长疮……”

仆妇动作熟练地关上门,对程石说:“就这样,见谁都这样,恨毒了有腿能走的,对他爹也是连骂带咒。”也就在两个孩子面前才有个好脸色。

“对我姐呢?”杨柳问。

“少奶奶忙得厉害,不怎么在家,不过她说话管用。”仆妇笑笑,“隔三差五他疯厉害了,少奶奶骂他一顿能让他安静一两天。晌午在家吃饭吧?厨下已经开始做饭了。”

程石摆手,说还有事,跟杨柳出门遇到隔壁的男人出门,彼此点头当做打招呼。

“来看你姐夫?他如何了?”听着话音明显是认识程石的,程石说:“快过年了,提前送些年货来,也是看看我姐夫,平日里忙,也不得闲过来。”

三人一道往巷子外走,男人说:“胡大当家也算有福气,瘫床上了有个能干的媳妇给他撑起生意上的事,还有明理的岳家家,见天往家里送柴米油粮,俩小孩也是舅舅姨爹照顾得多。”说着话,就听巷子头的一家院落传出孩子的说话声:再揪我妹妹的头发我让我小舅回来打你,他可厉害了,一脚能踢死山猪。

是席哥儿的声音,杨柳偏头往门里看,同行的男人笑着说:“放心吧,席哥儿不会受欺负,半个镇的孩子都知道他有个在习武的小舅,大舅和姨爹天天来镇上,没孩子敢欺负他。”

也算是狐假虎威了,靠山不少,要不是今儿遇上,程石都不知道这小子在外举大旗震慑玩伴。

跟街坊道别后,程石跟杨柳往鱼馆走,他沉默了半条街,说:“席哥儿的眼光有些差劲,树根才练了两年的功夫,哪里比得上我。”

杨柳瞥他一眼,维护起自家兄弟:“我小弟的确是一脚踢死了只山猪,他日日苦练,而你,刀埋进了墙根,棍当柴烧了。十年河东十年河西,你就等着被我小弟按着打吧。”

程石不受激,这招都是姜霸王用烂了的,“那正好,等他武艺大成让他教咱们青莺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