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不是很差。”

褚昉声音很稳,容色平静,看不出明显的幸灾乐祸,但陆鸢听出来了。

“安国公”,陆鸢指指面前一片坠落的星河,“这是怎么回事?”

褚昉淡然说:“就是你看到的那回事。”

“今日我生辰,所以这铁树银花、冲天烟火,都是为我安排的?”陆鸢神情微妙,似笑非笑,这样问。

褚昉沉默,不否认也不承认。

陆鸢得不到回答,没有追问,却忽然咯咯笑了两声,如静夜风铃。

“安国公,今日我生辰,你可否满足我一个心愿?”

褚昉没有迟疑,点头。

“我有几句话要说,但,哪儿说哪儿了,过了今日,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可好?”

褚昉犹豫了下,仍是点头。

陆鸢灿然一笑,声音都清亮了许多,“你我已经和离,你本无须再照应于我,可此去汝州,赵都尉说承你交待,对我多番关照,还有回京时,你我城门偶遇,果真是因你公干碰巧了么?今日这铁花烟火,佛塔之上,只你我二人,一切都是碰巧么?”

褚昉垂着眼皮,没有接话。她终于长了眼,能看见他所做的一切了。

陆鸢笑了,目似新月:“不会是‘私我’吧?”

她的话不错,可就是听着怪怪的,像讥讽?像笑话?像报复?

褚昉眉心紧了紧,肃然看过去,见她颊边微有霞色,看他的目光也有些轻佻的放肆,俏里带媚,像三年前勾诱他的那个晚上。

“你喝醉了。”褚昉收回目光,复看向烟花。

陆鸢又笑了下,向他走近两步,与他衣袍相贴,仰头望着他,一开口,葡萄酒的香气打在他微微仰起的下巴上。

“安国公,你是不是后悔与我和离了?你说实话,或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呢?”

轻飘飘的,像一朵飘忽不定的云,一会儿落在他心尖上,待他伸手想抓住时,又从他指缝里散开,溜得无影无踪,很放肆,却也很诱人。

两人曾是夫妻,比这更亲密的事都做了不知多少回,可褚昉还是因她这突如其来的亲近僵了一瞬,双手竟不知何处安放。

定定心神,他肃然道:“那你先说,我与城北徐公,孰美?”

陆鸢避而不答,“你怎么还是这样霸道?明明是我先问的,该你先答我的问题。”

陆鸢如此抗议,好像十分不满,褚昉默了会儿,决定先回答她的问题,却迟迟不开口。

陆鸢也不催促,耐心看着他,眉眼之间似还有鼓励他实话实说的笑容。

“我一向,有始有终。”

憋了半晌,褚昉终于说了这句。

陆鸢却颦了下眉,似有些失望,恹恹地说:“只是因为有始有终啊,那没什么重新开始的必要了。”

她一摆手,似对褚昉的答案很不满意,不想再待下去浪费时间,转身便要走。

褚昉扯住她手臂将人捉了回来,逼近两步,把人抵在了栏杆上。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陆鸢叹口气,无可奈何又有些好笑地说:“我没见过徐公,怎知道你与徐公孰美?”

“你知道我的意思!”

她很清楚“城北徐公”借指何人,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周玘放弃了她,周家算计了她,她还是不愿说那人半分不好!

“我不知道!”

不知是不是喝酒的缘故,陆鸢如有神力,一下将褚昉推了出去,脸上那半真半假的笑意消失不见,对他道:“安国公,别总自以为是!”

褚昉眉头蹙了下。

陆鸢无意再与他纠缠,仍要离去,忽被他拦腰阻下,抵在栏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