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好几个时辰。他随手摸了摸早已从马鞍上取下的干粮袋,袋子里还有两块不大的面饼,拿出一块刚刚咬了一口,突然手指一僵,赶紧又摸了摸干粮袋的确只剩下一块面饼,吃完这一餐,便再无干粮可用
似乎有道光亮划过心间,他怔怔的抬头看着不远处那个并不高大的黑影,无论如何也无法相信,这个年过花甲的唐军将领,竟然会冒出这么疯狂的念头。
林中依然一片安静,只能听见的低低的咀嚼和饮水声,仿佛没有人发现干粮袋的异常。麴崇裕几乎想把面饼扔到一边,站起来质问一句,却不知为何没敢造次,只是像其他人一样默默的吃了干粮,又喝了几口清水。
月光从树叶的缝隙里照了进来,勾勒出一个个更加沉默的身影。裴行俭静静的起身,向树林深处走去。麴崇裕犹豫片刻,往前挪了一挪,在苏定方旁边坐了下来,低声道,“苏将军,您不会是打算……”
苏定方的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一丝喜怒,“麴世子所料不错。”
麴崇裕一肚子话顿时都噎了回去,既有些不敢置信,又有些哭笑不得,一时不但不知该说什么才好,连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都有些分不清楚。。
裴行俭不知何时已悄然走了回来,在麴崇裕侧面坐下,低低的声音舒缓一如平日,“麴世子,再过半个时辰,唐军便要出林,你不妨去后山与西州府兵汇合后一道行动,只要略加小心,便不会有太大风险。”
淡淡的焦味和血腥味飘了过来,麴崇裕胸口一直憋着的怒火腾的燃起,静默良久,终于冷冷的开口,“我会与唐军,一道出战”
第59章 兵败如山 姗姗来迟
一轮圆月慢慢的沉了下去,东方的天际刚刚泛出一点鱼肚白,从树梢间漏入的寒风一阵阵的几可刺骨,正是一天最黑暗寒冷的时分。
树林里的骑兵们悄无声息的站了起来,束紧腰带皮甲,检查横刀马槊,随即便牵着战马默默向山下走去。有几只格外警醒的夜鸟扑腾腾的飞了起来,待它们盘旋一圈发现并无危险又飞回自己的鸟巢,林中早已是空无一人。
并不宽阔的山道上,五百名精兵都已披甲上马,在隐隐约约的晨光中,依然沉默得像一片黑色的石头。带马立于队伍最前面的苏定方也在沉默的看着他们,良久之后,才蓦然开口,声音并不高,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冷酷,
“你们想来都已知道,咱们的粮车已然丢了,咱们的粮水已然尽了,如今,你们是想饿死渴死,还是被军法处死?从此处往前五里,便是突厥贼子,杀了他们,咱们便能夺回粮车咱们便能活下去咱们便能建功立业,封妻荫子想活下去的,想立功授勋的,跟着我,杀”
仿佛是压抑了千年的死寂火山突然迸出了炙热明亮的岩浆,随着一声低吼“杀”黑色的人群中,一种令人战栗的气势瞬间爆发出来。道路两边的山林间,无数飞鸟同时被惊起,凄厉的鸣叫着向远方飞去,随即便被掩盖在战马奔腾的声音之中。隆隆的马蹄声由慢而快,五百名催马疾驰的骑兵,就如一支锋利的黑色箭头,射向五里外的突厥大军。
即使是在黎明前最深沉的睡眠里,这股大地震动的声音也很快便将天生警醒的突厥人惊醒过来,手忙脚乱的披甲蹬靴,奔出帐篷,翻身上马,只是还未来得及列队,朦胧的晨光中,一股锐不可当的黑色洪流已席卷而至,堆放在山道上的拒马转眼间便被几把丈八马槊挑得高高飞起,下一刻,那些槊尖的寒光已从哨兵们的后背上透了出来。
最为骁勇的突厥骑兵呐喊着催马提刀迎上,然而面对队形严密的骑兵冲锋,面对这些已将速度和杀气都已提升到最高的人形杀器,散乱的个人阻挡几乎起不了任何作用,那些锐利的马槊携着高速冲锋带来的巨大冲击力,将面前阻挡的一切都毫无例外的挑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