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平日亦无来往,倒是有时能听见姜氏训斥之声,用词颇为不雅,却不曾留意到底在训斥何人。
在一处离地面一丈多高的窑洞里,黑暗寂静之中,却隐隐有一缕酒香飘荡。裴行俭和麴崇裕都坐在窑洞口上,一人手里拿着一个酒囊,借着外面的星光,不时喝上一口。
麴崇裕的玉狮子和裴行俭的坐骑早已被随行的府兵远远的带到了山后,带的酒囊也已经空了大半,麴崇裕终于不耐烦的叹了口气,“裴长史,你这酒自然是好的,不过恕崇裕迟钝,你选的地方时辰,我却看不出妙处来。”
他的身上穿了一件披风,只是这野外的夜风一吹,那凉意似乎依然可以直入骨髓半夜三更来这种鬼地方喝酒,他真是疯了才会相信裴行俭的话!
裴行俭声音笃定,“世子莫急,在此喝酒,与众不同之处转眼便知。
麴崇裕冷冷道,“裴长史果然风雅,就夜风喝冷酒,也能悠然自得,崇裕佩服得紧。”而且大路不走,偏要偏鬼鬼祟祟的走小道,进了这窑洞,又是一坐半天,火褶都不让点,说是特意来喝酒,简直是见鬼,说是做贼倒是差不多。可这地方除了一片果园,几处菜园,一户人家以及无数荒废的窑洞外,什么都没有,难不成他们是来偷瓜的?
姜氏一下便瘫坐在了地上,惶然摇头,“儿不曾骂过阿家,一句也不曾骂过……孔大郎先是呆呆的张大了嘴,随即回过神来,怒道,“你胡说什么!我家娘子什么时辰训斥过阿娘?”
义照看了他们一眼,淡然道,“小僧不曾说女檀越训斥过尊长。”
门外围观之人顿时“哗”然一声议论开来,看来这姜氏还真是时常辱骂婆母,不然他们夫妻心虚什么?真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倒亏得大佛寺的僧人心存慈悲,还想给他们留个脸!
孔大郎死死的瞪着义照,胸口起伏,突然一跃而起,两步冲上,一头顶在义照的胸口。
义照猝不及防,往后摔倒在地,孔大郎扑上挥拳要打,旁边的差役已反应过来,几个人冲上去便架住了孔大郎,一脚从后面端在他的膝盖弯里,把他按倒在地。那边义照也爬了起来,脸色青白,按着胸口咳嗽连连。这边令氏长声尖叫起来,姜氏看见孔大郎的脸孔被按在尘土里,也忙叫道,“莫要打他!莫要打他!”
裴行俭沉声道,“放他起来,不许他乱动!”
差役们闻言才松了手,只留下两人站在孔大郎的左右。孔大郎抹了抹脸上的尘土,依然恨恨的看着义照,只是到底不敢再扑过去。姜氏和令氏此时一个比一个哭得厉害。裴行俭却默然看着下面的乱象,也不知在想什么。
麴崇裕走上一步,淡淡的笑道,“这案子真真越发有趣了,不知裴长史该如何了断?”
裴行俭摇了摇头,“有悖人伦,莫过于此,何趣之有?”扬声道,“令氏,你有何可说?”
令氏慢慢止住了哭泣,伏地回道,“启禀裴长史,小妇人的儿媳姜氏不守妇德,生性暴躁,时常辱骂于我,又污蔑高僧,今日小妇人是忍无可忍,才告发了这恶媳。小妇人的儿子好吃懒做,对小妇人无甚奉养。又纵容儿媳无礼,望长史为小妇人做主。”声音略有些颤抖,却愈发得悲凉。
孔大郎呆了一下,似乎万万没料到母亲不但没松口,反而添上了自己,高声叫了一句,“阿娘!”嗓音已全然变音。姜氏也瞪大眼睛看着令氏,不知是愤怒还是害怕,全身都在发抖。
都护府外诸人有性急的便“呸”了一声,这孔大郎为护着自己妻子竟能向僧人动手,可见平日定然也不是个孝顺的!
裴行俭语气沉肃,“令氏,你是要告儿媳忤逆,儿子奉养不周?你可知忤逆乃是死罪,奉养不周要徒三年?”
麴崇裕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嗤笑,别的罪状也罢了,这忤逆不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