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1 / 3)

麴崇裕不由一呆:裴行俭竟然想的是……

琉璃皱眉道,“不急!”

麴崇裕看了她一眼,不知怎的,竟觉得松了口气,白叠的前景如何,他昨日一番询问之下,已知道得清清楚楚:别说那五六百钱一匹的粗白叠,当年高昌王宫的织坊还曾做出过专供王室高门所用的精细白叠,在市坊里可卖到过两三缗一匹,只是随着高昌灭国,便再也不曾出现。而这白叠本身却是极贱,耐旱耐瘠,寻常人家都是随手种于田间地头,四个多月便能结果,只是因为去籽太烦难,细碎杂物也太多,才少有人用以纺纱织布,若如库狄氏所说,以轧车去籽,以弹弓去杂,日后这白叠哪里还是白叠,分明便是铜叠银叠!

他们夫妇,难不成还真能是那种视这银叠如粪土的人物?

琉璃走上两步,弯腰将轧过的白叠拿在手里细细的看了几眼,这才开口,“这轧车即便能做好,也不过是能让人省些事,却籽的棉花还是太过硬实,杂质也太多,真要让白叠派上用场,只怕还要做出专门的弹车来,将这些白叠弹得松软匀净,才好用来絮衣絮被或是纺纱织布。那里便是寻常丁女织的粗白叠,定然也会比麻布细软许多。”

裴行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看向麴崇裕,“世子,若真是如此,日后西州各乡是否可用白叠来代绢帛?如此一来,一则西州乡民不但可织布为衣,夹絮御寒,也可免去年年交调帛之负累,二则,西州都护府也不用再年年花大笔银钱粮食去换那些千里迢迢运来的绢帛,不出三五年,则西州富足可期!”

麴崇裕一时只觉得嗓子发涩,预备好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早已想好,这两人眼下决计不会有开织坊的手笔,若库狄氏的法子好用,他便像买雕板一样,重金买下这轧车,再花些心思把做出细白叠来,想比起雕板来,更是长长久久,一本万利的生意!但眼下莫说裴守约,连库狄氏的意思竟然都是……

听着裴行俭那一口一个西州,他只觉得心口越来越是憋闷,一股邪火从心底里冒了出来,心思转了几圈,淡淡的道,“长史所言甚是!只是将轧车做出送入各乡的主意,还应更妥当些才好。”

裴行俭脸上露出一丝讶异之色,麴崇裕已一口气说了下去,“库狄夫人想来对那弹车也已有了腹稿,只是能想到是一回事,能做出又得另当别论。崇裕不才,于机关木工上还略有心得,愿助夫人一臂之力,然则这轧车弹车的处置,崇裕也有一番主意,还望长史与夫人能听我一言。”

裴行俭肩头微微放松了下来,笑道,“世子但言无妨。”

麴崇裕的神情十分郑重,“这些轧车弹弓之物,必须由官家掌握。”

琉璃不由皱起了眉头,忍不住接口问道,“那寻常乡民如何用得上?”麴崇裕果然开价了,可这个要求实在有些苛刻,她做这些东西出来,可不是要让麴崇裕垄断在官府手里来挣寻常小民血汗钱的。

麴崇裕声音淡然,“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他是什么意思?琉璃一时有点转不过弯来,裴行俭已开口道,“世子的意思是说这些物件不能流落于民间,还是要令白叠纺织之术不能流出西州?”

麴崇裕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自然是后者,长史把我麴某看成什么人了?自古以来,中原的桑蚕之术,又何尝许胡人轻得?长史需知,物以稀为贵,西州不过弹丸之地,良田稀少,滴水如金,白叠于此地,或是休养生息的大计,于中原,却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小术,一旦流出,则无以为贵,其中厉害,长史自能明辩!”

琉璃心道,谁说是小术,过几百年,中原也人人都穿棉布好不好?刚想开口,“过几百年”几个字突然又一次从心头流过,不由便是一呆。

麴崇裕又淡淡的添了一句,“若是长史不肯,崇裕自不会罗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