祇夫人转身笑道,“库狄夫人一路风尘仆仆,若不嫌寒舍简陋,便请在此沐浴歇息片刻,稍后我等再为夫人按风洗尘。”
琉璃身上又是汗又是灰尘的正不自在,闻言不由一喜,当下笑着谢过了,自有婢女领着她们主仆进了客房。进了里屋,一扇六曲仕女屏风后.那个正在散发着热气的香柏木浴桶,顿时让琉璃险些热泪盈眶。
这一路上,大海道里自不必说,滴水如金,就算是建在有水源处的驿馆,也概无浴桶供应,能用热水擦身便巳是奢侈,而大沙海客栈里那个浴桶比脚盆也大不了太多,又怎能跟眼前这个相比?
脱下衣服,琉璃一步一步走进浴桶,憋了口气深深的沉入水里,只觉得四肢百骸都变得暖洋洋的,幸福的小泡泡一串串的向水面上冒了出去。
待琉璃从浴桶里恋恋不舍的出来,从里到外换上了一身簇新衣裳,只觉得全身少说也轻了七八斤。
也不待头发拧干,她便把小檀和阿燕也轰去沐浴。饶是阿燕这般稳重的人,也只略一犹豫就笑容满面的跟着麹家的婢女快步向净房而去。看着那两人的身影,从背后看也是满头满身的灰暗,想想自己此前的形象,琉璃忍不住笑了起来。
都护府官署的后院的上房里裴行俭与西州的几位官员已从长安城的天气谈到了柳中县的瓜果。主簿梁延怀笑道,“裴长史下回去柳中,定要尝尝他们的萄萄酒才是,下官在长安时也常饮柳中贡酒,却决计比不上当地饮用时的风味。”
裴行俭笑着点头,“受教了,下回一定细细品尝。”神色里多少有些疲惫。
麹智湛看了外面一眼,清了清嗓子,梁延怀却正说到长安的一次御宴,先皇如何赏下葡萄美酒,长孙太尉又是如何被人打趣,说得眉飞色舞,竟是并未留意。
坐在次席上的麹崇裕眉头一皱,轻轻的哼了一声。厅堂里顿时变得一片安静,梁延怀说了两句突然感觉不对,抬头看见麹崇裕的眼神,脸色不由微变,忙讪讪的收了话头。
麹智湛这才呵呵一笑,“裴长史奔波数千里,只怕也颇有些疲倦了,不如先行洗尘之实,再赴按风之宴。”
裴行俭欠了欠身,“多谢麹公体谅,有世子一路相迎.在下不敢妄谈辛苦。”
麹崇裕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略带懒散的笑容,“守约不敢谈辛苦,我却是受不了这一身的泥土了。”
另一位主薄严海隆便笑道,“是我等冒昧,见了长史尽顾着高兴,竟是一点眼色也无。”说着众人便纷纷起身告辞。
麹智湛笑道“诸位晚间再亲便是。”又转头对麹崇裕道,“玉郎.不如你带长史去沐浴更衣。”
眼见诸位西州官更在向麹智湛行礼告辞后,又郑重的向麹崇裕行了一礼才转身离去,裴行俭微笑着垂下眼帘,“多谢麹公。”
麹崇裕的宅邸就在都护府府衙所在的长安坊中,有夹道与都护府想通,裴行俭一进门便略觉有些异样,府里清一色都是俊秀的小厮,一路竟是直入内院,到上房前才迎出来几个容貌清秀的婢女,却是一言不发的行了礼便退到一边。
麹崇裕淡淡的吩咐道,“你们带裴长史前去沐浴去,好好伺候!”
裴行俭摇头笑道,“不必,栽自行沐浴便好,玉郎何必如此客气。”
麹崇裕微笑着看了他一眼,“守约放心,我最恨妇人多嘴多舌、不守规矩,这些婢子虽然生得不算绝色,却绝不会像旁的妇人那般啰嗦,伺候起人来更是规矩得很。”
裴行俭还想婉拒,麹崇裕笑嘻嘻的挑起了眉头,“莫非守约也似我一般,喜欢让小儿郎伺候沐浴?也罢,来人啊……”
裴行俭一怔,忙苦笑着摆了摆手,玉圣郎莫开玩笑,守约遵命便是。”
麹崇裕哈给大笑起来,轻轻一择手,眼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