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微觉愕然,仔细想想,又觉得不难理解,她都能看出李义府是被许敬宗,王德俭这舅甥俩当了枪使,李义府回头一想自然也能明白。
记得此人是个睚眦必报的著名小人,想来就算因祸得福,也不会太感激王德俭,大约正因如此,才会寻到裴行俭的头上来,只是裴行俭却是……看着他的脸色,琉璃的心不由有些揪了起来,“那你是怎么答他的?”
裴行俭转头看着琉璃,叹了口气,“我婉言谢绝了。武昭仪之事暂且不论,李舍人性情狂妄,心胸狭窄,人品之不堪,比许学士,袁中丞等人犹有不及,我实不能与之为伍。”
琉璃一时默然,这个答案自然在她的意料之中,其实别说这位臭名昭著的李义府,便是许敬宗,袁公瑜等人,自己虽然不甚了解,但平日与钟夫人,葛夫人等人相处,那份趋炎附势之意却也能感受一二。
于夫人正是因为不大看得上她们,近两次都找了借口推了她们的邀约。于夫人尚且如此,何况是骨子里颇有些傲气的裴行俭?
抬头看了裴行俭一眼,琉璃的声音不由低了下来,“你若是两难,日后应国公府那边人多的应酬,我会尽量推了。”若不是日后还必须仰仗那位精明果决的老夫人,她其实也不愿意跟那些人打交道。
裴行俭摇头笑了起来,“你又想到哪里去了?杨老夫人对你有恩,你去那边是天经地义的事,我有什么可为难的?只是……”他的脸色变得沉凝起来,“李舍人之事一出,朝廷或有更多动荡,毕竟太尉大权在握,根深蒂固,而圣上此次却是决心已下,不达成所愿不会罢休。就如当年房驸马之案是星火燎原,此番立后之争,日后说不定也会是一场血雨腥风,实在难说是福是祸,你无论是去应国公府还是宫里,一定都要记得谨言慎行,千万不要以身犯险。”
琉璃认真的点了点头,看见裴行俭眼里露出的欣慰之色,心里深深的叹了口气,窥一斑便可知全貌,他的眼光的确精准,只是为什么到头来,以身犯险的却是他自己?
屋外传来了小檀的声音,“娘子,阿郎,水已经备好了。”裴行俭微微一笑,拿起衣物自己走了出去。
琉璃低头想了片刻,扬声道:“阿燕!”待阿燕挑帘进来,便直接吩咐道:“你去外院问一声管事,洛阳的掌柜,庄头何时能到,若是还没有确切消息,让他明日一早便派人再去催催。”
阿燕看着琉璃,脸上多少露出一丝惊讶之色,终于只是低头应了是。
琉璃看了窗外,天色愈发黑了,雨声似乎也更急,的确不是去外院找人的时候,只是从现在开始,她的时间已经不多,再也浪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