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麟声抱臂倚在门边,笑着看他们几个打闹。
自从有了小孩,他看谁都能看到对方小孩的一面,好像置身于幼儿园。其实能完全成熟长大的又有几个呢?连他自己都不能算作成熟的大人。
“我哪里像法海,我有头发。”阿肯连纠结和抱怨都那么形而上。
“你是法海,谁是许仙?”有人忽然说道。
几个人齐齐转身,看见一个青年人站在员工休息间的门口。
是严木。众人中只有阿肯和陈麟声知道他的身份,陈麟声还是刚知道的。他们两个立马站直了,迎接这位年轻的少东。
“少东。”阿肯点头。
“阿肯,我记得你,你是谦伯的侄子。”严木微笑着,一副平易近人的亲民作派。
其他几个人听见“少东二字,”也都纷纷站了起来。
二十一世纪,还在这里演封建电视剧。陈麟声有些想笑,怕人看出来,他低下了头。
“阿肯是法海,那就由我来许仙,今晚请大家宵夜。”严木话音刚落,所有人喜笑颜开。还没开业就有免费的午餐,摊上这么一个人傻钱多的老板,好像吃到了天上掉了馅饼。
阿丽和阿文最开心,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一前一后挤出去。
“我去换衣服!”
“我去告诉阿平!”
陈麟声看一眼手表,妮妮已经放学,今天拜托施简接她,不知道到家没有。他解下围裙叠好,准备下班走人。
“走吧,坐我的车。”严木说。
陈麟声抬眼,才发现房间里不知何时只剩下他和严木两个人。他笑一笑,道:“我就不去了,家里有事。”
“你是不是被吓到了,”严木走得更近,“我不是故意瞒着你。”
瞒我?瞒我什么。陈麟声想了想,大概明白严木是指他的身份。但他来燕春来是为了薪水。至于严木究竟是三流小导演,还是黑帮太子爷,他实在不在乎。
“没关系,大家萍水相逢,没必要自报家门。”陈麟声说得诚恳。
严木却当他在赌气:“我那时跟家里关系不好,我也确实是个导演。”
话听到这里,陈麟声确信,要么是严木演技可媲美影帝,要么就是麦秋宇没提过他们两个的事。不然严木不会如此献殷勤。
麦秋宇一边折磨他,一边帮朋友泡他,然后又将他和严木的亲密,当作他的一项罪责。陈麟声想笑,却又感到全身无力。他真是被玩了个彻底。
严木看他低着头,又上前一步:“我朋友最近心情不好,他家里人生病......其实他人很好,上一次......”
“我真的有事。”陈麟声说。
说罢,他径直从严木身侧走出门去。
回到家,还没开门陈麟声就闻见了烟味。他心下不好,猛地推门而入。客厅没有开灯,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人躺在沙发上。
陈麟声打开灯,看清沙发上抽烟的人是施简后,匆匆冲向卧室。拧开门,看见妮妮躺在床上,怀里抱着公仔,她睡得安稳,呼吸绵长。
陈麟声放下心来,轻轻将门带上
“她吃过饭就困了,今天做了太多运动。”施简仰躺,对着天花板吐出一口烟气。
下一秒他就被陈麟声黑着脸拽了起来,一路拖到阳台。关好门,施简还没反应过来就挨了陈麟声一巴掌。
施简先是不可置信,然后眼圈通红:“你打死我吧。”
“想死啊,好啊,我帮你。”陈麟声揪住他领子,将他的头按出窗外。夜里风凉,呼呼吹过他的衣领和头发。下面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施简鼻子顿时酸了,他哭着道:“连你也对我不好,连你也不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