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1 / 2)

麦秋宇屏住呼吸。他几乎听见砸落的声音,细小的,如汇入大海一般,刹那消失在膝头布料中。

“我不记得阿妈的声音了。”

陈麟声忽然开口,嗓子哑得厉害,像是竭力压抑着什么。

麦秋宇心脏一沉,他沉默片刻,捧住陈麟声潮湿的脸,温声道:“不是的,你只是喝酒了。”

“……我不记得了……真的不记得了……我以为自己记得……其实我早就不记得。”

记得,不记得。陈麟声翻来覆去地喃喃,像是呓语。

手机在口袋嗡嗡振动,麦秋宇利落挂断。

他从钱夹里抽出名片,递给陈麟声:“如果有事,打我电话。”

陈麟声低着头,双手遮住了脸。

麦秋宇思忖片刻,抽出所有现金,对折包住名片,一并塞进陈麟声口袋。他有要事处理,必须离开。他站起身,最后望陈麟声一眼。

病房外的走廊开着昏黄灯光,映得人面庞变暖。

汤连翡身穿睡衣,裹了一条灰色的毯子,正和和经纪人低声私语。

麦秋宇走过去。他站定,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刚要点燃,想起这里是医院,烦躁地丢进烟盒:“病房里是谁。”

寂静无声,只听见三人的呼吸。

半天没听见回应,麦秋宇冷冷掀起眼皮:“说话。”

被他瞪着,汤连翡发怯,声如蚊蝇:“……我新戏的制片人。”

“他怎么会跟严木碰上?”

汤连翡沉默片刻,忽然开始扇自己耳光,他咬紧牙,含着哭腔:“春宙哥……都怪我,都怪我,是因为我。”

走廊回响着巴掌的闷响,机械而钝重。

麦秋宇一把捞住他手腕,五指紧攥。他已经有些不耐烦:“我在问你话。”

汤连翡同他对视一秒,崩溃大哭。

麦秋宇面无表情。他猛地推开一间门,大手扯住汤连翡衣领,将人往房里重重一摔。

汤连翡一个趔趄,滑到在地。刚爬起来,就被麦秋宇毫不留情地扇了一巴掌。

“收声,”麦秋宇冷冷地讲,“我问你什么你讲什么。”

这巴掌打得太重,汤连翡耳边嗡嗡作响,趴在空闲的睡床上,好半天才回神。

“严木呢?”

“跑了。”

“敢做不敢当?”

“我让他跑的。”

麦秋宇怒极反笑:“好啊,一对苦命鸳鸯,是不是。”

汤连翡不再出声。

在演艺圈打斗数年,他付出的代价太大,这次机会绝佳,有意争夺戏份,而制片人也对他青眼有加。本是一次水到渠成的潜规则,谁知被严木撞见。这些年,严木一直有意避开他,如不是麦春宙做东,又或是他主动去找,他和严木根本不会碰见。

这次是严木主动来见他。

“上床了吗?”麦秋宇啪得打开房里顶灯,白光亮彻每一个角落。

“跟谁?”

“你说呢?”

汤连翡身如过电,连忙摆手:“没有,没有的。”

麦秋宇冷笑:“看来我还应该夸奖你。”

汤连翡自知理亏,他低着头。灯在头上,他站在自己的影子里,脸上指印红肿。

“别忘了当初你为什么找我,”麦秋宇转身推门。

汤连翡怔在原地。

“打电话给谦伯。为了你的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心里有数。”

麦秋宇丢下最后一句话,阔步离开。

医院建立太久,设施陈旧,麦秋宇经过几个走廊,总觉得这里在他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但身边的朋友都已经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