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麟声看他一眼,将妮妮放在鞋柜上,让她坐好,闭上眼睛。
他跪压在胡阿伟身上,狠狠给了对方两拳。
竟然用妮妮威胁他。
陈麟声像没有知觉一般挥着拳,打到最后手都红了。
安嫂跪坐在地,不住发抖。
直到胡阿伟哭着求饶,脸肿得像猪头,还掉了一颗牙,陈麟声才停下手。他丢掉水果刀,脱下外套裹住女儿,抱着她往外走去。
车钥匙在他的口袋里。
妮妮贴在他怀里。
他当然不会杀人。
他打人是为了女儿,不杀人也是为了女儿。
况且,对付这种人,恐吓足以。
走出门,陈麟声回头看了一眼这宅子。
施简的飞机应该已经起飞。
而他也终于要离开这里。
第14章 十四
十一点半,陈麟声停车在施家不远处,手里拿着从女儿头发上抽出来的细条发卡。
妮妮歪头睡着,呼吸平缓。
陈麟声脱掉外套遮在女儿身上,挽起袖子,又紧了紧皮鞋鞋带。
他离开,轿车的灯光打在他的背上。
他不能把小孩一个人放在车里太久。
最多十分钟。
即使黑夜铺天盖地,依旧,最多十分钟。
有钱人最注重安全,一般的宅子,靠小偷小摸的技术是打不开锁的。多亏施岩仲吝啬,十几年了,老宅仍未升级任何设备,也无人看管。他最值钱的东西都锁在银行保险箱里,枕下还常年放一把袖珍手枪,自己的房间隐在走廊尽头,不向前去就难以发觉,他自然不愿意再花钱保卫一家人的性命。
还好,陈麟声有钥匙。他曾配过三把备用钥匙,最近的一把就在施简的车里。
灯光照射下,钥匙卡进锁芯中缓缓转动。
咔哒。
夜深人静,一声锁响听起来也惊天动地。
陈麟声面不改色,呼吸平稳,像是青天白日走进免费开放的博物馆。
手机的灯光在黑暗中照出一条柱形的明亮。
小偷的报应之一,或许就是怕黑。
曾经他可以猫一样潜行在夜里,走路不发出一点声音。
现在他的脚步依旧轻悄,人却无法置身于黑暗之中,即使打着灯,即使他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冷静,冷汗依旧不留情面地渗出来。
拜那人所赐。
所有人都睡了,几个小时前,他开车在外面兜圈,,直到亲眼看到灯光一盏一盏熄灭。
陈麟声先去自己的房间。手电一照,发现银色门锁上布满了浅浅的划痕。看来已经有人来撬过了。可惜,没撬开。
施岩仲不肯换锁,他就自己找人换了自己房间和妮妮房间的锁。
只可惜,再多的锁,也防不尽天下的贼。
陈麟声用拇指摩挲着女儿的发卡,质地柔软,但坚韧。他将耳朵贴在门上,发卡也随之捅进锁芯。
小时候,妈妈常带他玩这种游戏。
大多是在家里,爸爸不在家。
妈妈说,开锁时贴在门上,像是在听锁的心跳。
仔细地听,听碰撞和镶嵌声。细细碎碎,如锁里也有风铃,又转动的指针。
心要静,手要慢,可慢并不意味不灵巧。
呼吸要屏住,不能慌乱,不然就会干扰到自己。
万籁俱寂,只用耳朵找锁。
陈麟声常常在转动间听见咔一声。
妈妈说,恭喜你,小声,你解开了锁的心。
咔。
门轻轻打开一条缝。
他又破开了一块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