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麟声冷着脸,他不为所动。
“老公。”麦秋宇追上来,抓他手臂。
顷刻间,仿佛有一万双眼睛看了过来。这个时间的海鲜市场多是有家庭的中年人和老人在逛,他们生活保守,忽然听见一个年轻男人喊另一个年轻男人老公,还在街上拉拉扯扯,这足够他们茶余饭后大惊小怪或笑着调侃一千遍。
陈麟声甚至不敢往旁边看,生怕看见年轻人。
如果有,他和麦秋宇的照片恐怕已被添油加醋放上网络。
大家都爱看笑话,爱听八卦。
陈麟声转头,隔着墨镜恨恨瞪他,咬着牙道:“你再喊,我就打电话报警。”
“别,别报警,”麦秋宇口气软下来,“我只想问你,你认不认得严森。”
一口气把问题问完,不给陈麟声打断的机会。
顺便,他还把装着鱼和虾的袋子挂在了推车的把手上。
“不认得。”陈麟声咬着牙答。
“我这里有照片。”说着,麦秋宇取下背包,抱着翻找。
刚拿出来,陈麟声的身影已经再次挤进人海,行人流动如初。
麦秋宇没再追上去。
他知道自己已经惹恼了陈麟声。
太好了。麦秋宇心想。陈麟声还会因为他而生气,至少不是毫无波澜。
不过还是叫老婆时心中更甜蜜些。虽然,陈麟声生气的样子蛮可爱。
陈麟声推着妮妮往前走,脖子僵硬,生怕撞见谁八卦的眼神。
妮妮仰头看他,世界颠倒。
她眨巴眨巴眼,问:“坏Ricky是妈……”
“他不是。”陈麟声打断。
妮妮虽然还不会算数,却在投币摇摇车上精通各种亲属关系,如爸爸的爸爸是爷爷。
叫爸爸老公的人是爸爸的老婆,爸爸的老婆,当然是她的妈妈。
乱了,全乱了。
陈麟声一阵头疼。
他真的要砍死麦秋宇。
第66章 六十六
直到走进电梯,陈麟声的火气仍没消下去。
麦秋宇的无赖像一颗坚韧的皮球,你可以无视它,但你无法忽略它弹跳时发出的噪音,砰,砰,每一下都重重砸地。你想把它打回去,那它就会不受控制地四处乱弹,直到冲碎电视屏幕,打翻鱼缸花盆。
甚至有一定几率回弹到你脸上,让你掉两颗门牙。
感情或许脆弱,但人的性格往往坚不可摧,世界末日也很难磨灭。
陈麟声讨厌麦秋宇的顽劣,即使这顽劣已经被它的主人竭力修正成了“锲而不舍”。
“妮妮来!”妮妮看开心地跳下了车,踮着脚用小手指按楼层。
小女孩期待地仰着头,刚要碰到时,一根食指先她一步到达,点亮了红框圈着的数字。
妮妮转头看,眼珠湿漉漉,看起来十分委屈。
陈麟声猛地回过神来。他竟无意识地夺走了女儿的按楼层工作。
他许久不犯这种错误。
早年他因学历不高投身廉价服务业,眼明心亮反应快,久而久之,有些动作已形成肌肉记忆,在加拿大西班牙餐厅打工,后厨刷碗一周就遭同为留学生的韩国同事记恨,长得漂亮又手脚麻利,涨薪水,调离闷热厨房,去前厅做侍应生。他竞争力太强,工资却不高,让人力显得更加低贱。于是水杯里常常出现头发和粉笔灰,床褥也会莫名其妙被茶水打湿。
还好陈麟声从不加班,到点就消失走人,也绝不做指责之外的事,不然他一定会在夜路上承受同事的板砖。
后来陈麟声很快吸取了教训,保温杯里的水便清澈如初了。
放慢工作速度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