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两份蜜汁叉烧饭、一份钵仔蒸饭和三枚蛋挞回到医院时,陈麟声忽然想到那个瘦到下巴尖尖的小明星,想到他细细的手指。
这样的人,戴上妈妈的戒指会是什么样?
新闻上说,游艇还在打捞。陈麟声持续关注着这方面的报道,他希望那枚戒指永远沉在海底。
住院部寂静无声,远远看见电梯门即将关上,陈麟声小跑起来:“等一下。”
电梯门停顿一下,又朝两边打开。
“多谢。”陈麟声进电梯刚一抬头,两个巨大的毛绒熊映入眼帘。
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毛绒熊一米多大,一个浅栗色,一个灰粉色,憨态可掬的脸将抱着他们的人挡得严严实实。只看看皮鞋和裤子,陈麟声甚至分辨不出这位是男是女。
电梯门关闭,陈麟声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按楼层。他连忙去补救,却发现十二层的按键已经亮着。这一层住院的病人都是孩童。
看望小孩自然是要带玩具的。
他们把玩具当做朋友
陈麟声对此了然。
他昨晚问妮妮什么时候发现小象长出了钥匙心,妮妮说,在她舍不得小象自己睡在水盆里的那晚。
搬家后陈麟声数次做大清扫,最后终于轮到妮妮的玩具。从前在施家,毛绒玩偶都是放进全自动洗衣机里搅和几个来回。但最近半年,妮妮对小象越来越依赖,动不动就抱在手里。
陈麟声就决定亲自把小象从里到外洗一遍。
妮妮起先不肯,他用“它也要洗澡”这个理由哄了好久,她才终于松手。
陈麟声还没拆开玩具就被施简叫走,妮妮蹑手蹑脚走过去,心里十分哀伤。
妮妮用了哀伤这个词。
小象背后的拉链拉开,棉花也被拽出来一半,她奋力想填回去,却意外发现了小象的“心”。
“水太凉了,所以要把心拿走。”妮妮这样说道。
她还把钥匙上的字母用蜡笔抄了下来,拿着纸跑去问施简家里最有文化的人。
她写的不好看,施简辨认许久告诉她,这是一个名字,还教她怎么读。
不过施简当时在跟女朋友打电话,翻个身就把妮妮忘了。留妮妮躺在床上,举高展开的纸张。
Ricky。
她笨拙地念。
陈麟声想到妮妮认真的神情,心柔软得像是溏心蛋。
到达十二层,那人没动,陈麟声也没礼让,径自走了出去。表弟和女儿还等着吃饭。
推来到病房前的一瞬间,陈麟声还以为自己走错了。
门前正站着几个人,三个大人,四五个小朋友。个子最高的男孩头顶戴着生日纸冠。门里,妮妮坐在床上,一只手握着气球,另一只手抱着小象。床尾堆叠着几个毛绒玩具。
“你们是?”陈麟声已经开始戒备。
众人纷纷回头。
“阿声,竟然是你。”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陈麟声没反应过来,也没接话,
显然,他不太清楚对方是谁。
“是我,任骋云。”男人笑道。
啊,任骋云。陈麟声心道。
他想起来了,是那个甲板上握住他手不放的男人,也是俱乐部里带他去看表演的男人。
世界真小,港岛更小。
任骋云跳海以后没有生病,他待在家里的儿子却病了。刚好来到这家医院,刚好住在这一层,刚好今天过生日,挨个敲开病房门,为这层其他的小朋友送气球和礼物。
除了任骋云和他的秘书,看护也一并跟随。送礼物的队伍渐渐声势浩大,其他经家属允许的孩子也跟了过来。
妮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