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麟声没有去查看情况。他知道,麦秋宇不会放他们走。
况且夜晚所剩无几,没什么比妮妮的睡眠更重要。
他轻声细语哄停了妮妮的哭泣,将她抱到床上,盖好了被子。深夜,妮妮早已哭累了,她用小手抓着陈麟声的食指,眼皮一沉一沉。可每次快要睡着时,她会都哭着惊醒,哭声很细,听起来十分委屈。。
如此翻来覆去两次。
陈麟声寸步不移地守在床边,一次次轻声告诉女儿:“没事,没事的,爸爸在这里。”
渐渐地,妮妮的呼吸终于平稳下来。
陈麟声松了一口气。他小心翼翼从妮妮手中抽出了发酸的食指,又帮她掖了掖被子。
身上的衣服几乎已经风干,他决定去浴室洗个澡。他太累了,累到脑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愿意想。活着总是这么痛苦吗?明明已经试图逃脱数十年,却依然感觉困在原地,寸步难行。
洗完澡,打开衣柜,麦家客房也备有睡衣。
看来这里常常有人留宿。
陈麟声沉默了一阵,挑选了一身还算崭新的。
关掉最后一盏灯,他疲倦地爬上床,轻手轻脚拥住了妮妮。
起先,他似乎没有做梦。他睡得昏昏沉沉,只觉得自己在下坠,不停地下坠。周围一片漆黑,他喊不出声音。慢慢地,他发觉温度升高了,有什么柔软而滚烫的东西依偎在他的臂弯。与此同时,他听见妮妮微弱的哭声。
陈麟声猛地惊醒。
窗外天色幽蓝,已是凌晨时分。
怀里的妮妮额头滚烫。
陈麟声抱起妮妮,用毯子将她裹紧,随后赤着脚冲向卧室门。黄铜把手转不动,他开始用力地拍打门板。
“开门!开门!”陈麟声焦急大喊。
没过多久,脚步声由远到近,门从外面打开。
麦秋宇站在门外,他身上仍然是那身衣服,没有丝毫改变。
“发生什么事。”麦秋刚问完,就看出妮妮的脸色不对,“妮妮病了吗?”
陈麟声没有应答,抱着女儿从他身边走过,光脚踩在地板上,直直向楼梯下走去。
麦秋宇连忙追上去:“你别急,我打电话叫医生。”
“去医院,”陈麟声喃喃道,他径直往前走,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去医院。”
“阿声,你连鞋都没有穿。”麦秋宇匆匆跟着跑下阶梯。他注意到陈麟声的脚踝已经有些红肿,伸手去扳人肩膀。
陈麟声转过头,眼圈微红地望向麦秋宇:“你到底怎么样才肯罢休。”
麦秋宇愣住了。
罢休?是的,陈麟声自然一直期待一个结束。不甘心的只有他自己而已。等麦秋宇回过神,陈麟声已经抱着妮妮离开了别墅。他阔步追上去。
别墅区,凌晨打不到车,麦秋宇开车载他们父女两个去医院。陈麟声沉默地坐在后面,手臂将妮妮抱紧。
来到医院,陈麟声迅速开门下车,他光着脚闯进门,把值班的医护人员吓了一跳。夜间急诊护士对各式各样的病人家属已见怪不怪,安抚他几句就开始询问妮妮情况,以便登记分诊。
陈麟声将妮妮抱紧到不能再紧。
他还记得,当年手术过后,妮妮也发烧过几次。那时她太小了,小到陈麟声不信任医生的手术刀。从一个小小的婴儿,长到如今能走路会奔跑,胸口疤痕也在变化。妮妮比别的孩子艰辛。
先天心脏病不是没有复发可能。
“她出生时做过心脏手术。”陈麟声感觉自己的手在发抖。
护士要陈麟声出示身份证明,陈麟声下意识摸向口袋,却发现自己身穿单薄睡衣。他来得匆忙,身上没有证件,手机也已然报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