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出答案:“不是微臣选择了陛下,而是天道选择了陛下。”
这是以往任一朝代、任一豪杰都无法想象的事,冯瞾开创了先河,她的女儿拼尽全力接下了她的衣钵,只可惜天不假年,政治遗产尚未全部接收完毕就在内忧外患之下猝然长逝。
冯令仪登基时李修言也不过二十九岁,十六岁初封奉议郎,靠家族荫蔽一路官至散骑常侍、右谏议大夫、中书舍人。他一生最大的机遇便是先帝驾崩那日恰好在值,得以亲自执笔,侍奉那位曾经的镇国公主、如今的大周皇帝起草传位敕书。
“若非生在本朝……我儿……”
李舍人没能听清皇帝陛下的最后一句遗言,我儿如何?我儿必死无疑,还是我儿终究无缘大宝?他依然记得随四位辅政大臣、两位禁军统领星夜前往公主寝殿宣旨时的紧张心情,那年小皇帝才十二岁,被人从睡梦中吵醒,困倦不满的脸上挂着数道睡痕。
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明白,先帝还什么都没来得及教给她。
公主……不,新帝被吕经业抱上大马,从漆黑空寂的太极宫纵贯而过。天不亮时丧钟响彻洛京,不久后整座神都城、整个天下都将接受一个事实这个帝国迎来了一位新的主人。
他不否认自己怀抱着某种野心,也不否认她的稚嫩、幼小和女郎身份于他而言更为有利哪怕圣后手腕卓绝,先帝经天纬地,男人依然习惯性的看轻女人。当他们发现高居帝位的天子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对权力的贪婪会驱使他们将所谓的‘君’踩在脚底,分食殆尽。
先帝任命辅政大臣时可曾料到这一点吗?还是明知今日情形,依然无能为力、不得不为之呢?
“在微臣看来,追逐权力并不是什么抠 抠 号:二/三/0/二/0/六/九/四/三/0可耻的事,还有什么能比个人抱负与天下大义相一致更令人开心呢?”
这片土地已经经历过数次劫难,有天灾也有人祸,他不想再来一次五胡乱华,不想突厥人的铁蹄踏遍山河,不想龟缩在江南一隅,直到老死都还做着王师北上、一统江山的美梦。
如果注定回天乏力,如果大周真的气数已尽,他宁愿死在这里,死在阳春牡丹的洛阳。
齐州大捷的战报传回神都时,十几名‘马球少年’被再次召进了太极宫。李相的态度十分明确,喜欢不喜欢的,不相处看看怎么知道?若是他们资质平庸,实在不得陛下青眼,咱们再接着找嘛。
冯令仪欢喜之下,也不像上次似的见谁都板着脸了,她生来一副好皮相,眉眼之间颇有几分圣后的神韵,笑起来风流婉转、灵动妩媚,几位小郎君一时看走了神,教同伴推搡几下,腾的涨红了脸。
“诶,你怎么不去玩儿?”
投壶比赛进行的如火如荼,薛廷一个人抱臂站在边上,没有半点想要加入的意思。
时值初夏,她一身水红色单衫罗裙,长发挽作双螺髻,脸上还挂着一层绒毛似的细汗:“该不是水平太差,不敢献丑吧?”
“上次打马球的伤还没好全,”郎君看她一眼,无奈捞起袖口,“手臂使不上力。”
劲瘦光洁的一截小臂上显眼的分布着几块青紫色淤痕,冯令仪杏眼圆瞪,转瞬间想明白关窍除了他和几名明显凑数的普通士族,当日马球场上尽是豪门贵胄、王孙公子,若被名不见经传的地方小族比下去,简直丢光父祖的老脸,不联手排挤他们才怪。
“你就这样大咧咧向朕告状?不怕他们再欺负你啊?”说话间已经有人注意此处,频频投来目光。
薛飞卿自得一笑:“欺负又如何?我家道中落,没有余钱购置马匹,才会在骑术上暂落下风。诗词歌赋、天文地理、玄学佛道、星象卦卜,若有能欺负到我的只管放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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