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他终于也发出了一点令人羞耻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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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死

醒来时房里点着灯,薄无伤酒意未散,仍有些辨不清今夕是何夕直到感觉哪里不对,扯开裤子看了一眼,当即惨叫出声:“他大耶的!!”

幸而门外没有守夜小奴,这个时辰歌伎娘子们都在陪客,无人注意此间的动静。小郎君做贼心虚,一个人溜出去打了盆水,迎头撞上今年的初雪。

爆竹声中一岁除。

正月初三东宫陈良俤抱病,十一周军与大食交战于葱岭以西,死伤四千余人。三月二十九日‘孝安公主’于神都产下一子,至尊赐名鄯嘉义。

四月初五,陈良俤‘不幸病逝’。二十二日,安息王子与公主、嘉义辞别女帝,启程西归。

“丝绸,药材,香料……对了,还有桃树苗!”东宫丽正殿,殿下手握一卷长长的清单,与一众女官忙的脚不沾地:“她素来爱吃王母桃,孤之前命人起了一百株桃树苗,另有李树、梨树、柰树各十棵,还有神都的水土若干,都准备好了没有?”

小王子一落地就开始筹备此事,王女史生生累瘦了一圈,闻言恭敬道:“回殿下,月初奴婢已再三清点过,各品类数目都对的上,请殿下宽心。”

她淡淡应了一声,神情却不见稍有放松,反倒有种被抽走主心骨般的怅惘茫然。王允仙想了想,自作主张又添了一句:“殿下的话奴婢都带给公主了,公主亦有一句话请奴婢转告殿下。”

冯献灵迟疑了一下才道:“是什么?”

“公主请殿下放心。”

她理解阿姐的处境艰难,也明白自己只要活着,她就绝对不会放弃她,和番虽苦,却不是一线生机都没有,冯月婵会努力活下去,等待阿姐迎她回国的那一天。

五月初六,端阳节后至尊头晕头疼的症状日益加重,白马寺高僧谏言“何不往上阳宫避暑”,初十,上携银面法师、皇子稷、三公主等往行宫小住。

五月十八,东宫明德殿灯火通明,甲胄粼粼。

“殿下,妃君,”今夜明月高悬,独孤俱罗及其左右早在傍晚就被人用行军绳捆住手脚,布团塞口,严加看管于偏殿。李同兆全副盔甲加身,进殿时铁片相撞的铿锵声令人不由头皮一紧:“都准备好了。”

踏月辉亦披了甲,青鬃如雪、如梦似幻的立在月光下,冯献灵戴好兜鍪,走过去轻轻摸了摸它的鼻子:“今天大概会死很多人,一会儿你可别怕的临阵脱逃啊。”

畜生通灵,竟对她扎了眨眼充作回答。殿下于是莞尔,翻身上马:“出发。”

分明没到金吾巡夜的时辰(神都金吾卫按坊区值夜,路线固定,时间固定,唯人员不定),门外却响过一阵如鼓的马蹄声。京兆尹元耀睡不着,索性披衣起床,不想惊动了妻子,迷迷糊糊的也跟着坐了起来:“怎么了?”

他笑笑:“无事。”

上半夜起,由远至近、从东到西,似是老天爷故意耍人玩儿,每隔三两个坊、三四刻钟就有人高喊“走水了”、“抓贼呀”,金吾卫与各坊武侯被遛的满城乱窜。就在刚才,他仿佛看到东宫方向窜起了一星火光。

“也该反了,”老元君低低叹了一声,却不知是在叹谁,“如今这样的局面,哪朝太子都得反。”

一路没遇上任何金吾卫挡道,冯献灵心知是那些民兵散勇成功绊住了他们,铁蒺藜与绳索,什么时候都是对付骑兵的利器。

已经远远能看到上阳宫的轮廓了,她来不及想为什么元耀没有出手,心跳快到似要窒息。破釜沉舟的绝地反杀,究竟是带给她新生,还是指引她立死?

宫门前黑压压的豹骑列阵而立,领头的将军魁梧如熊,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