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
“殿下,殿下……”这是姚琚第一次见到王女史哭,她像个不幸丧子的母亲,一张口就掉下一串眼泪,“施过针就好了,殿下忍一忍……”
发病时她合不拢嘴巴,带着血丝的口诞不断顺着脸颊流滑出来,狼狈到了极点。甚至,因为此次发病太过突然,王女史没来得及给她擦洗更衣,前襟上还残留着不少呕吐物的痕迹。他听到她无助的叫着:“救命……”
不信神佛,神佛不会庇佑她;生来尊贵,除了女帝天子,想必也无人能令她依靠。冯献灵对着虚空喊“救命”。
姚琚一边越众上前一边低声下令:“传我的话,太女微恙,东宫禁严。即刻起除药膳局当值宫女、太监,于宫内交头接耳、擅自走动者杖杀无赦。”
“妃君……”
“我知道,殿下只是吃坏了肚子,直长放心医治就是。”他握住她的手:“没事的,你不会死。”
QQ:2/306/9430注问心
问心
高烧了整整一日,到最后不得不用烈酒擦身以求降温,黄昏时好容易热度消退,张直长等狠松了一口气。
接连六个时辰没吃东西,冯献灵是被饿醒的。殿里点着含梅香,窗户虽未洞开,却在屏风后面放置了两座小冰山,因此阴凉舒爽,不见燥热。衣衫衾褥都被更换过,她试着叫了两声王女史,无人应答。
倒是外面隐隐传来谈话和争吵(?)声:“……妃君的意思,是要独霸殿下,不许旁人入内探视了?”
姚琚微笑:“刘良人又不会治病,进去除了争宠作秀,于殿下玉体有什么益处吗?”
……
她迟钝又艰难的扯了扯嘴角。
三言两语打发走刘咏思,转身进殿时郎君特意将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扰了小娘子好眠。他没料到她已经醒了,像个考试作弊被抓现行的小童儿、亦或是偷鸡摸狗时被耶娘意外打作贼人的纨绔杏眼圆瞪,手里举着半个七返膏,嘴角的茶渍还没擦干净。
气氛无端局促起来:“你醒了?要不要让他们送些……”
“出去。”
冯献灵刷的丢了七返膏,卷紧被子朝里卧下:“孤想休息一会儿,你先出去。”
面粉香、油脂香回荡在寝室里,太女妃一步未动,答非所问道:“张直长说你醒了会饿,七返膏蓬松油润,只能暂时垫垫饥。药膳局里汤羹蒸饼齐备,有什么想吃的可以跟我说。”
她不答言,一炷香后姚琚主动走近:“被我看到生病,就这么丢脸?”
冯献灵猛地揪紧了被角。
当然丢脸。涎水横流,呕吐不断,像个全无尊严的傻子,怎么可能不丢脸?她怕死了他问‘那是什么病’、‘为什么你会有那种病’、‘会不会遗传给孩子’以及‘你身患恶疾,竟然还对储位抱有野心’?殿下翻身而起,随手扯了个枕头向他狠狠砸去:“滚出去!”
她大病未愈,使尽全力在他看来也不过是隔靴搔痒,郎君偏头一躲,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是你欺瞒我在先,是你骗婚在先,凭什么要我滚出去?”
‘骗婚’二字一出,小娘子倏地红了眼眶:“你要和离……孤也不是不能成全你。”
“殿下是想废了我?”他伸手替她揩掉眼泪,“还是准备赐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