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罗心里松了口气要是安西亚撞伤了这个学校里任何一个孩子,他就麻烦大了。

那个绿眼睛男人朝他伸出了手,一边用目光打探他,一边细声问,好似是不愿惊动敏锐的兔子:“您是这个孩子的……哥哥?还是……”

他戴着一双黑色的手套,看不出什么细节,秦罗自觉他现在的身份是安西亚的监护人,也伸出手去握:“我是她的……家教老师。”

“Its mommy……”

安西亚细若蚊蝇的声音从埋在秦罗衣服里脸传来,红彤彤的漂亮眼睛幽怨地盯着这个高高大大的男人。秦罗顿时尴尬地移开了视线,没有说什么,如芒在背。

绿眼睛男人仔细地凝视他,从东方人那张秀气的脸、一直往下打量到脚底,目光好似想要剥开他的皮囊审视他的灵魂,一边轻轻地捏了一下秦罗的手指,感觉手指很软。视线最终落在他雪白的手背上,看见透着青色血管的皮肤上的医用止血带。他的瞳孔轻微地扩张,手指不着痕迹地轻摞了一下棕色开衫的袖子,露出更多的皮肤,然后看见了……针孔。

秦罗不晓得在他握个手的功夫,这个男人就已经将他的身高体重摸了个大概,甚至比对出了他的脚码和手掌尺寸。他只觉得这个男人的手劲不小,隔着手套,什么也没摸出来。

“那您是?……”秦罗望了一眼叫作“诺兰”的孩子,他也是绿色眼睛,和这位先生一脉相承。但凭面相上来说,这位先生做他的父亲,好像小了一些。

绿眼睛男人微笑了一下,说:“他是我姐姐的孩子。”

这样就说得通了,想必这位先生也是代为参加开放日活动。秦罗朝他柔和地笑了一下,抽回了手,握起安西亚的爪子说:“抱歉先生……我们得离开了。我再次为孩子刚刚鲁莽的行为表示歉意。”

绿眼睛先生握完他的手自然地垂在身侧,在秦罗没有注意到的间隙轻微地摩梭了一下手指。然后同样宽容地笑起来,对他说:“您去哪里?或许我们可以作个伴。”

秦罗“呃”了一声,目光望了望他的身后农场的方向,心想海伯利安先生还在等他……于是腼腆地说:“抱歉,我得带她去找她的父亲。”

“没关系,”他笑着,“我陪同您一起吧。”

秦罗隐约感觉他有些过于热情了,不过安西亚撞到诺兰在前,秦罗没有拒绝的理由万一这位先生是想向海伯利安先生告状呢?他更加惭愧了,只好轻声“嗯”声,答应下来。

回去的路上,安西亚始终捉着秦罗的衣服黏在腿旁,好似有些畏惧这位绿眼睛的先生。而那男人也以大约一米的距离跟在秦罗侧后方,脚步很轻,步调诡异地与秦罗保持一致,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后,简直像是……在监视他。

秦罗重新踏入柔软的草坪,望见农场边海伯利安先生与老师依旧站在那里,一头黑色的牛啃着海伯利安先生手里捻着的草根。安西亚见了爹地,立马松开了手,双臂张开跑向他,扑了海伯利安先生满怀。海伯利安抬起头,看见秦罗以及他后面的陌生男性、还有个小男孩,朝他走来。

“怎么了安西亚……”海伯利安眨了眨眼,看向那个戴帽子的男人,问:“您是?”

那绿眼睛男人看着海伯利安先生,居然笑了,“您好,范斯先生。”

海伯利安说:“你认识我。”

绿眼睛男人伸出手,和海伯利安先生短暂地握了一下,然后道:“大名鼎鼎的议员先生,怎么会不认识?很荣幸与您一起共事。”

他这样说,海伯利安与秦罗便也多少猜出一些他的身份。海伯利安继续说:“您好……抱歉,我不记得您。”

绿眼睛男人笑得眼睛更弯了,只说:“我只是个‘小职员’,您不记得我是应该的。我姓雷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