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从楼梯上下来,慢慢走到了钢琴前面。下午琴恩用过钢琴之后就把键盘盖合上了,海伯利安看见上面的灰尘被擦去了,伸出手,把键盘盖打开。
黑白两色的琴键如象牙一般莹润,整齐地排列在一起,仿佛宁静地等待着主人的抚摸。
于是海伯利安这么做了,他站在钢琴前,将五指张开,轻轻地放在键盘上。
忽然,他看见月光下其中一颗白键上有一颗非常非常浅的、带着轻微汗渍的手指印。他一开始以为是安西亚的,将手放在旁边的时候,才对比出来,是那位小家教老师。
他脑海中冒出琴恩老师弹琴的模样,甚至可以想象到他是以什么姿势、什么力度摁下这颗荣幸的白键的。
海伯利安模仿他的动作,将右手放在那颗键上。他的手指比琴键上的指印要大一圈,完全笼罩住了那枚残缺的指印,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没有温度很正常。只有琴键微微发凉又光滑的触感,贴在指腹上。
随后他想了想,手指轻轻用力,摁下白键。那枚指印也在他的碾压下彻底与他手指上的湿痕碾碎、融在了一起。三角钢琴在静谧的大厅中发出一声激荡的乐声。
久久才散去……
*
秦罗是在一阵敲门声中苏醒的。
海伯利安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琴恩,醒了吗?起来上学了……”
秦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与吊灯。
他花了好一阵子才恢复记忆,想起了前一天发生的事情,然后出声回应海伯利安:“嗯……好的,海伯利安先生,我醒了……”
他坐起来换衣服,简单地洗漱过后,走出了房间。海伯利安已经做好了早餐,不过只有两个人的份因为太早了,安西亚根本起不来。
早起的秦罗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塞了一些食物进肚子里。海伯利安和他悠闲地攀谈了几句,等他吃完早餐,便带他一起出门,开车上学去了。
这次安西亚不在,他没开那辆保姆车,而是挑了一台灰色的法拉利,属于跑车款。
在路上,秦罗才有功夫闲下来看手机。他一解锁屏幕,就看见杨渊给他发了满屏的消息。
秦罗心里一咯噔,居然忘记这位称职保镖了!
他赶紧拉到最上面开始看,他回复的最后一条是跟杨渊说自己来海滨区了,然后杨渊便问他要地址,那个时候自己在和安西亚弹琴,压根没能理会,到后面杨渊就从关心肉眼可见地转变为了急切,还连打了十几个大问号。最后附上:是不是范斯囚禁了你,明早我得不到你已经到学校的消息,我就冲进国会突突了他!
惊得秦罗连忙给他打电话!
电话铃响了两秒就被接起来了,秦罗碍于海伯利安先生就在驾驶座,矜持地没有大喊出声,结果杨渊直接吼了出来:“少爷!你还知道回消息啊!”
秦罗连忙瞟了一眼海伯利安,只见他神态自若,专注着开车,便对他道了声歉,轻声对电话那头用中文道:“你小声点,雇主现在在我旁边……”
杨渊满腔的怒火也被瞬间掐住了脖子,咽进去了。他放低了声音,道:“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我在陪孩子弹钢琴……一整天!都快累晕了。你现在在哪儿,我已经离开海滨区了,在回学校的路上。”
杨渊那边好似松了口气,“……行,你安全就行。我现在也在从海滨区往外走了,白天这里的沙子还怪烫脚的等你到学校再给我发消息。”
“嗯,好。”秦罗应下声,挂断了电话。
这时,海伯利安的声音传来。他问:“是你的家人在担心你吗?”
秦罗“呃”了一声,坦诚说:“是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