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表看,德罗西先生显然是北欧血统长相,完全看不出一点意大利血统。而且他突如其来提起过往,秦罗有点跟不上节奏。

歌林在驾驶座开车,从后视镜瞟了一眼两人。

德罗西先生笑说:“你是不是以为,‘黑手党’一般会继承其父的‘事业’?”

难道不是吗?秦罗的脸在车窗外倒退的流光映照下熠熠生辉,就这样望着德罗西先生。德罗西先生也看着他,然后抬起手,抚摸秦罗的脸颊。

秦罗被他摸得有点痒,随后便听他道:“绝大多数情况下是如此,不过,我的父亲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听到“混蛋”这种粗俗的词语从德罗西先生口中冒出,秦罗被惊得不轻。“……我继承的是母亲的艺术品收藏,然后才走到今天。”

涉及到德罗西先生的隐秘往事,秦罗总觉得心跳加速,很害怕自己知道了“秘密”之后,被德罗西先生杀人灭口。

不过德罗西先生今晚好像心情不错,像是给孩子讲故事的父亲,娓娓道来:

“我的父亲有七个孩子,其中四个是和母亲生的,另三个是私生子。在我十岁之前,他还算是个好父亲,‘生意’做得很不错,也打响了一些名声。但是他犯了点‘错误’,因为贩毒被人揭发,进了监狱,在狱中染上毒瘾。母亲将他赎出来之后,他就变了,成为了疯狂、嗜赌、极端的瘾君子,从此我们这些孩子的生活就走向了深渊。”

“我父亲欠下了一屁股债之后,毒瘾发作去世了,而他们又怎么会放过他的妻子和孩子?母亲为了保护我们,死在了米兰的冬天,而她的所有收藏,也全被抢走了。”

秦罗听得呆住了,叙述完毕之后,他才从静谧到能听见引擎声的车厢里回神。

故事还没讲完,倘若断在这里的话,又怎么会有今天的“教父”?于是他细声问:“……然后呢?”

德罗西先生笑了,他说:“你知道,年轻的孩子疯起来是不要命的。我的我的兄弟姐妹们杀了当时催债的所有‘打手’,赚钱,吞并放高利贷的黑帮,收回母亲了的收藏品。再然后,我谋杀了我父亲留下的所有孩子。”

包含鲜血和残酷的黑暗过往就这么被其轻轻松松地吐露出来,秦罗吓得脸色惨白,眼睛一转不转地盯着德罗西先生看。他这回确认了,自己一定活不到明天。

但是德罗西先生好似并不觉得自己做了十恶不赦的坏事,过往的经历已经筑成了他的血与骨、融就其灵魂,成就了今天令人闻风丧胆的“教父”。

原来他不仅比赛尔里昂早熟,还更加疯狂!更关键的是,他是杀了自己所有兄弟姐妹,“九龙夺嫡”出来的……难怪他只有赛尔里昂一个儿子。

回归港口的话题,德罗西先生轻叹一声,“我和兄弟姐妹们烧了母亲的遗体,然后让她沉入海中,这里的大海对我来说有些特殊的意义。……”

秦罗眼睛一眨,冒出了泪花,哆哆嗦嗦道:“先先先生……您、您不会是要拉我上刑场吧……”

驾驶座的歌林轻咳一声,听起来像是憋不住笑,德罗西先生也失笑,凝望着他。

“我、我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先生……我发誓!我的嘴、嘴很牢的,您不要杀我灭口哇”秦罗越想越是觉得可能,他迫不及待地开始表忠心,希望德罗西先生可以仁慈地宽恕他!

他泪眼汪汪的样子,可怜得欺负他了似的,就差把脑袋埋进自己怀里撒娇了。德罗西先生笑叹着摇头,心说这孩子胆子才丁点大,与其怀疑他泄密,不如想想他哪天被灌醉了酒,任人揉扁搓圆一顿,哇哇吐出来才比较现实。

想起灌醉酒的时候,德罗西先生的眼神就暗了暗,抚摸着秦罗寒毛直竖的后颈,捏着他的脖子往身前带。秦罗如被捏住命运的后脖颈的鹌鹑,哆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