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荇之被她这话怼得一怔,第二次面带愠色地看了过来。
“不过说到宋毓,”花扬眨着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一改方才嬉闹的态度,颇有些严肃地问到,“你对他了解多少?”
“你这话什么意思?”顾荇之问。
花扬也不绕弯子,坦白道:“上次在寻欢楼,我遇到一个人,他似乎也是去找那个殿前司虞侯的……”
“你想说那人是宋毓?”
花扬没想到顾荇之这么上道,正准备点头,却听那个温润的声音里染了几分愠怒,沉沉地道:“朝堂的事本官自会料理,不牢费心。”
好吧……
看样子这小白脸是觉得她借机诋毁、转移责任,不想信她。
花扬叹口气,不信就不信吧。
总归这是他们朝廷的事,怎么也牵扯不到自己身上来。
于是她也负着口气,干脆悻悻地不说话了。
“百花楼呢?”顾荇之继续问,“你知道多少?”
此问一出,堂下之人似是想起什么,豁然跪直了些道:“差点忘了,上次在酒肆的伏击,大理寺里竟然混进了百花楼的人。”
顾荇之亦是一愣,微微蹙了眉。
那只玉琢般的手屈起,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身前的桌案,带来一阵阵空阔的回响。
倘若如花扬所言,百花楼的人能混进大理寺。要么,是因为在大理寺安插了细作;要么……
顾荇之心中一凛,只觉背脊上都细细密密地出了层冷汗。
陈相之死、春猎伏击、大理寺围捕……这桩桩件件的提前安排和部署,都要有极灵通的消息来源,且横跨战和两派。
如此说来,那背后之策划人竟有着纵览朝局、在战和两派都安插自己眼线的能力。
而这样的人,必定是极其接近权力中心的,三省六部、再加上一个御史台,除了这些首脑机构,顾荇之实在想不出还有谁会有这样通天的能耐。
桌上的油灯被风吹得晃了晃,他回过神,绷着张脸问到,“你如何肯定当晚有百花楼的人?”
“哦!这简单呀!”堂下之人闻言起身,拍了拍跪皱的裤腿就往顾荇之身边去。
“你做什么?”他凛着声音问。
然而花扬只是顿了顿步子,无辜道:“你不是问我怎么辨认百花楼的杀手么?”
顾荇之的脸色很难看,反诘到,“不会说话么?”
“说不清楚,要指给你看才行。”花扬答,也不管顾荇之什么表情,三两步来到他身边,伸手就往他胸口摸去。
顾荇之整个人还陷在震惊里,身子被圈在太师椅上,只能避无可避的往后仰了又仰,努力与她拉出一段距离。
可花扬却做出一副毫无知觉的模样,酥手往他胸前一摁,斜斜地扫出一道弧线,“我记得那个杀手在其中一个衙役身上留下了这样一道伤口……”
说完一顿,似又思忖道:“不对,不是这样的,应该是这样……”
语毕,又从不同的方向再拉出一道弧线。
“……”公然被一个女犯人在堂上“袭胸”的顾侍郎彻底语塞了。
许是太过震惊,平日里那副运筹帷幄的气势竟都弱了两分,只能窘迫又心虚地抓住那只在胸前作乱的小手。
“嗯?”那个罪魁祸首偏生还做出一副不解的模样看他,鼻息里浅浅地哼出一声撩人的气音。
灯影憧憧之下的四目相对,格外惊心。
火光映上她的眉眼,在卷翘的睫羽上镀了淡淡一层光晕,柔和且迷离,像那一晚从床帐外探入的月色……
一刹那,身体的记忆席卷而来。
向来正经的顾侍郎只觉浑身燥热,血脉都开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