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静心安神的白旃檀,光线迷离,清白烟雾落了淡淡的影,衬得他的眉眼如水墨画一般的清浅。
秦澍冲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副闲适的光景,登时觉得心中郁气暴涨,恨不能直接上去给他两巴掌。
但他不敢。
于是只能老老实实收敛了脾气,眼观鼻鼻观心地问到,“你七日前扔在我刑部的女刺客,到底打算怎么办?”
顾荇之埋头书写,语气淡淡地反问道:“我这儿忙着应付林淮景的弹劾,没空。之前不是让你去审吗?”
秦澍一听这话就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应付林淮景的弹劾,狗屁!
大理寺这次分明是被他给喂了个哑巴亏。
告到徽帝跟前,也因他一句,“办案不着官服,不带文书,敢问林大人这是要办案呢?还是借办案之名意图不轨呢?”给抵了回去。
林淮景气得要死。弹劾顾荇之不成,还被他以“执法不力”的名头,在御史台的册子上狠狠记了一笔。
心情不太好的秦侍郎上前一步,豁然抽走他手里的笔道:“审?!你一不让我用刑,二不让我断食。打不得饿不得,还天天安排个大夫去给她诊病熬药。顾长渊,你这关的到底是个犯人,还是个祖宗啊?!”
室内寂静了一瞬。须臾,顾荇之抬起头来,清雅无双的眉目间夹着几分憔悴与无奈,半晌才低低地道了句,“那秦侍郎说该怎么办?”
“……”秦澍自觉胸口卡了口气上不来,捂住已然犯疼的脑袋,气弱地道:“我反正是已经尽了全力了。”
一顿,又无可奈何地加了句,“不如你自己去审吧。她同我说了好几次要见你,答应只要是你审,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轻烟白雾里,桌案后的顾荇之神色一凛,官服襟口上的那颗喉结也抑制不住地滑了滑。
他哪是不想亲自审她。
他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