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发出一声若有似无的鼻息,听得人一颗心变成了软红的柿子。
一直都还能勉强稳住的心跳倏地不受控制了,顾荇之只觉耳边隆隆,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出来。
“坐好。”
生硬却温柔的声音,像在训斥什么不听话的小动物。
花扬被他拎着双臂放回榻上,红着鼻眼撇着嘴,一副想哭又要强忍的模样,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顾荇之空出手来揉了揉胀痛的额角,终是妥协到,“你睡吧,我在这儿陪你。”
*
打更的铜锣声幽幽晃晃,邈远地传来,将床榻边的那盏孤灯吹得颤了颤。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窸窸窣窣的声音,像夜的低语。
花扬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暴躁却又无奈地偷偷打量起面前的男子。
没想到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换来的“陪”,就真的只是字面意思上的陪,她睡在榻上,他坐在榻边,两人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她手里那块从方才就一直拽到了现在的袖角……
从来都是志在必得的“天下第一”隐约有些颓丧,暗暗把自己的套路都复盘了一遍,直到确定了不是她的问题之后,才将矛头转向这个坐在她床边,低头翻了半个时辰书的男子。
嗯,一定是他有问题。
可是……
思忖之间,她的目光落在他被烛火镶嵌的侧颜。
为了不扰她入眠,室内仅点了一盏孤灯,就放在他身后半人高的立柜上。床帐也只放了一层遮挡蚊虫的白纱,并不避光,朦朦胧胧将他映出个影子来。
可就算是这样,透过那些迷离的烛火,花扬也能看到他专注而沉静的视线。他好像很是投入,微颔着首,任由光晕描摹他几乎完美的轮廓。 ⒑③2524937
从额头到鼻子,再从嘴唇到下颌,而后长长的一笔划过凸起的喉结,都像是从残留着湿意的名家山水里撕下来的一页那里有山峦起伏、有明月清风……
花扬咽了咽口水。
她一直是个爱漂亮的人,倘若如此一个丰神俊朗的郎君真有什么问题,她不仅任务可能搁浅,且也会由衷地为天下女子感到惋惜。
思及此,花扬暗暗咬牙,决定再拼一把试试。
“唔……”喉间发出一声轻响,花扬做出悠悠转醒的样子,抓住顾荇之袖子的那只手轻轻扯了扯。
低头看书的人果然转头过来。
花扬揉眼睛,指了指寝屋后连着的净房,然后放开他的袖子,起身撑了盏灯往里面行去。
立柜后面的轩窗没有关,好在雨夜无月,透不进光来。那么她要做的,仅仅是灭掉顾荇之身后的那盏灯就够了。
盘算好了一切,花扬在净房里假意窸窣一阵,离开时随手扯了擦手巾布的一角,然后用水浸湿,偷偷拽在了手里。
顾荇之专心看书,并未察觉,只是在她从净室出来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噗”
随着他的一息转身,立柜上的烛火倏地灭了。
眼前一花,顾荇之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乱响。先是东西哗啦散了一地,而后是一声短促却清晰的裂帛之声。
“嘭”的一声,有人被绊倒,烛台咕噜噜滚远,室内登时陷入无边黑暗。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两个人似乎都怔了一瞬,四周寂寂,窗外雨打屋檐的声音便格外清晰起来,淅淅沥沥,让人心里无端生出几分躁意。
“窈窈?”顾荇之放下手中的书,然名字出口之时他才想起来,小姑娘是听不到的。
屋里又是一阵乱七八糟的响动。
这一次,似乎是净房前面的一个博古架被撞翻了。上面摆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