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拽着被顾荇之捆得严丝合缝的襟口,试图为自己争取一下。然而甫一开口,她就感受了顾侍郎身上那股不容商榷的威压。

昨夜,她被眼前这人捆成个粽子的画面又浮现在脑海。

算了,武力拼不过的时候,得靠智取。她向来都是目光长远,现在犯不着急着跟这人计较。

思及此,花扬难得的偃旗息鼓,扯着紧到快要勒进她脖子里的系带,行到了宋毓面前,一旋身,抬脚勾过顾荇之的蒲团就坐了下去。

这边,顾荇之默默在席上另一个蒲团上坐下来,安静地给花扬斟茶。

“来吧,”花扬往宋毓的方向挪了挪,伸手一勾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宋毓嘁了一声,从怀里摸出一张银票递给她,哂道:“你的消息最好也是真的。”

花扬验过银票,开心起来,将东西往自己怀里一塞,不自觉又往宋毓那边挪了挪,故作神秘地压低嗓子道:“吴汲的骨疾,应该是在脚上。”

“脚?”宋毓挑眉,一副意料之外的样子,“你看到了?”

“没有。”花扬摇头,答得干脆。

宋毓登时绿了脸,伸手就要从花扬怀里抢回银票。

“咳咳!”

然他的手才拿起来,连花扬的一片衣角都还没有摸到,对面一直沉默的顾侍郎就突然清了清嗓。

那声音浑厚有力,内力十足,吓得从小就打不过他的宋毓,颤巍巍地缩回了手。

“你别急,你听我说呀。”

花扬倒是没发觉顾荇之的异样,将银票拽得死紧。见他平复下来,这才不急不缓地道:“昨夜我是在寻欢楼的温泉池遇到吴汲的。可很奇怪的是,他在那儿都一直穿着裹脚的软袜。”

宋毓愣了愣,似乎没明白她要说什么。     小yan?

花扬白了他一眼,接着道:“在场之人,除了进去送东西的婢女穿鞋外,无论是花娘还是使臣,没有一个人穿了鞋袜。况且他穿袜不穿鞋,我觉得像是要刻意掩饰什么。”

这下,满脸疑问的宋毓总算是听明白了。

他用扇柄敲了敲自己微蹙的眉心,一面沉思,一面叹息道:“脚上……脚上会有什么骨疾呢?难道是……”

“蹼指?”

坐在对面的人突然开口,宋毓和花扬都吓了一跳。两人齐齐向顾荇之看过来,眨眨眼,不说话。

顾荇之兀自沉思,玉般的指轻轻搭在白瓷茶杯上,倒把那盏杯显得不够白净。袅袅热气氤氲在他眉间,片刻,一双黑而深邃的眸透过雾气看来。

“我记得那本药录上关于吴汲的用药,几乎都是外用于止痛的。”他顿了顿,长指有一搭没一搭地叩击在案几上,发出哒哒的轻响。

“若你怀疑吴汲的骨疾在脚上,那蹼指便是最常见的一种。”

“哦?”宋毓一听来了兴趣,“这怎么说?”

顾荇之回头,却没有看宋毓,而是将一旁已经晾得可以入口的茶递给花扬,继续道:“也就是民间所称的并指症。患者会有两到三根指骨连在一起,若是患处在脚,那么久站、久行、乃至于过冷或是过热的天气,都会引发患处骨骼疼痛。”

“呀!”宋毓闻言,将手中这扇往掌心“啪”的一拍,惊道:“若我没有记错,他最开始入仕是从武,后来从枢密院去了兵部,才慢慢身兼其他文职。那他还真有可能是因为这个毛病,才弃武从文的。”

“可是……”花扬皱着鼻子,拍了拍宋毓的胳膊,“若他真患有并指症,需要隐瞒么?”

这一问,不仅是宋毓,就连顾荇之都被问住了。

在南祁,并指症并不是什么会传染的重症,患者往往是生来便如此。除了不够美观、会引起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