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头皱得很紧很紧,脸色好白好白。

苏帕想伸出手来碰碰他,可是她不敢……

仿佛眼前男人不是什么黑道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荣老板”,而是一盏易碎的琉璃。

轻轻一碰,就要碎了。

苏帕说不出是什么思绪。

只觉得尘封的茧似乎也有了一丝裂痕。

破茧的瞬间疼得她脸色发白。

疼,尖锐的疼从心脏蔓延至四肢百骸,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有温热的液体砸落在他清隽的面颊上,是她从未察觉的泪。

好疼啊……

阿荣,好疼。

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病床上那双紧闭的眼眸缓缓掀开。

一双墨玉般的眼眸在看到来人时。

一年来那宛如一潭死水般毫无波澜的瞳仁像是掀起惊涛骇浪,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将人吞没

可下一瞬,他便皱眉。

男人干裂的唇瓣翕动着,沙哑声线里渗出一丝极淡的疼惜,“小姐,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苏帕一怔。

她在阿荣墨色眸子里,看到了脏兮兮,乱糟糟的自己。

繁复的泰兰服饰被撕扯得不成样子。

为了跑起来轻便,她刚才狠下心将裙摆撕出道豁口,如今白嫩的肌肤从碎裂的裙摆处泄出一大片。

脸颊蹭着不知何处的泥灰,湿漉漉的发丝凌乱地贴在额角,几缕碎发还沾着山路上的草屑。

其实算不上难看。

反倒有种被风雨揉碎的空灵美感,破碎中透着惊心动魄的脆弱。

可是阿荣心疼了。

那双总是翻涌着深沉谋略的墨色瞳孔里,此刻盛满了毫不掩饰的疼惜。

他家娇娇软软的大小姐。

怎么会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

阿荣下意识伸出手来,想要替她擦掉脸上的污痕。

却在手伸起来的瞬间,缓缓放下。

可突然,一个柔软温热的手覆上了阿荣的大掌。

而后,苏帕的声音传来,“阿荣,我看不见,你帮我擦擦吧……”

阿荣墨玉般的眸子闪过一丝微光。

他喉结滚动着,半晌后,只化作一声极轻的,带着叹息的呢喃,“好。”

……

养病这段时间。

二人的关系似乎有所好转。

苏帕在医院守了一周后。

在阿荣的坚持下,二人回到了素贴山。

而阿荣伤势痊愈后,也如愿以偿住回了以前的一楼小房间。

并且还将一楼隔出了个小隔间,当成书房使用。

阿荣现在也不怎么下山了。

除非需要自己亲自出面的公务,否则都陪着苏帕蜗居在这一方小天地。

苏帕都笑称阿荣是史上最佛系的黑道老大了。

男人握着水壶的动作一顿。

阳光透过花叶落在他墨色的瞳仁里,漾起细碎的光,可他语气虔诚专注,“我做这些,本就是为了小姐。”

许是在万佛寺浸淫得久了,他的声线越发平和,像是浸染了寺庙香火。

一字一句却清晰无比,落在苏帕耳中明明平淡无波,却莫名让人心头堵塞。

“当年见小姐食不下咽,我便偷偷学了下厨。”

看着素菜平淡无味,苏帕无法下咽。

他便想方设法将素菜做出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