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感觉到自己慢慢变得轻盈，好像整个人都漂浮了起来一般。

像是没了束缚一般在天地间来回飘荡。

直到飘到了素贴山。

等到意识逐渐回笼，她看到的便是被血染成鲜红色的蒙瑞斯。

他好狼狈。

她想质问他为何作贱自己。

想替他擦掉额头上的血污。

可指尖却一次次穿过他的肩胛。

只能跟着他踉跄的身影，看着他一步一叩，爬上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阶石梯。

听他用嘶哑的嗓音将祈愿刻进风雪里

“一愿，我的妻子温玫瑰无灾无病，余生康健无虞。”

温玫瑰湿了眼眶，在虚无中回应，“我要你同样康健。”

“二愿，我的妻子温玫瑰愉悦喜乐，余生笑颜如花。”

温玫瑰轻笑，笑容越发苦涩，“如果没有你，哪来的愉悦喜乐？”

最后，她听到他破釜沉舟一般，声音坚定

“三愿，我的妻子温玫瑰岁岁安然，我愿意承担她所有苦难。用我的生命，一切，换取她一生顺遂……”

一股郁气涌上心头，她想骂他，想打他，“你凭什么替我承担所有苦难？”

“我也要你好好活着，我不用你来换我一生顺遂！”

“听到没有！”

可是所有打骂都像是隔了一层无形的屏障。

他听不到。

温玫瑰便跟着男人一步一叩。

看着那原本健硕的身躯摇摇欲坠。

是她从未见到的脆弱模样。

温玫瑰眼泪掉得更凶了。

直到最后一叩首，蒙瑞斯终于坚持不住倒了下去。

她惊慌地伸手去扶，指尖刚触到他手腕的佛珠，那串檀木珠子突然断裂。

混沌中似有梵音入耳，“回去吧，有人以血肉为你铺就生路，你也尚有牵挂，不该来这……”

是啊，她还不能死……

她还有蒙瑞斯，还有宝宝……

她刚跟妈妈相认，奶奶也离不开她……

她们都在夏国等她回家……

温玫瑰，不是一个人的温玫瑰。

她是所有人捧在怀里的珍宝。

为了他们，她也不能死。

不能死……

白象安医院里

病房的监护仪突然发出规律的“滴滴”声。

温玫瑰夹着电极片的手指轻轻颤动。

她艰难睁开眸子，映入眼帘的便是白色天花板，还有刺鼻的消毒水味道。

“蒙瑞斯……”

陪床的雅拉听到声响，猛地弹起身，“小美人，你终于醒了！！”

“怎么样？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胸口还疼吗？”

睡得迷迷糊糊的夏娅娅也跟着醒了，她朝着温玫瑰关心着，可圆眸不自觉已经红透了，“暖暖，你没事吧！”

天知道她当时看到浑身插着管的温玫瑰内心有多害怕。

幸好，一切都好起来了。

温玫瑰还未彻底清醒，目光却执拗地扫过空荡的病房，“蒙瑞斯呢？”

雅拉的笑容僵在脸上，神情有些不自然，“小美人，你是想见老大吗？”

“老大回去休息了，他……他一脸胡茬的，就怕你醒来会吓到你……”

温玫瑰轻轻摇了摇头，“雅拉，蒙瑞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