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撞击石阶的声响在山谷间回荡成沉闷的鼓点。

龙婆塔玛的僧袍在山风中猎猎作响。

这位万佛寺最年长的比丘轻抚着指尖佛珠,望着来人,“所来何人?”

蒙瑞斯身材颀长,只是面容憔悴,“西德蒙瑞斯·坎贝尔。”

龙婆玛塔目露讶异,“是苏帕的儿子。”

他顿了顿,继续开口:“我知道你已经沐浴吃斋三天,俨然是做好了准备。”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所求何事?”

蒙瑞斯脑海里闪过张明媚笑颜,轻笑,“所求一人,余生顺遂,平安无虞。”

龙婆玛塔怔忪住,“先生,你杀念太深……”

蒙瑞斯适时开口:“我知道,我今天来,就是愿意放下所有业障,只愿为一人而来。无论什么因果,皆由我自己承担。”

龙婆玛塔顿住,他轻轻笑了,“罢罢罢,世间最不缺的就是身怀执念之人,既然你心有所念,便登上这天梯吧……”

蒙瑞斯上前一步,微微屈膝时……

身后传来龙婆玛塔的声音,“坎贝尔先生,这九千九百九十九阶梯子,三拜一叩首爬上去,人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您觉得用半条命换一个缥缈虚妄的执念,值得吗?”

“哪怕事与愿违,您也不放弃吗?”

蒙瑞斯轻笑,他以往不懂,但现在却是懂的。

男人的眸光高抬,望着天际,看着那遥望不到头的石梯。

恍惚看见温玫瑰苍白的小脸在云端若隐若现。

那是他毕生所求,他的心之所向。

“如果执念要用肉身的苦难来丈量,那我只会觉得这登天梯还太短了。”

“所以别说半条命,就算是用我这条命来换她,我……”

“甘之如饴。”

蒙瑞斯那双黝黑的眸子里是执拗,是坚定,“不管是不是执念,虚妄不虚妄……”

那个身高一米九的暴徒,微微屈膝,“砰”一声闷响,跪在了第一阶石梯上,“自从踏上这台阶起……”

他将额头抵在冰冷的石阶上,“我便觉得,是值得了。”

“所谓事与愿违,不过是能力,定力不够,仅此而已。”

“而我爱她的心赤诚,如果求神拜佛救不了她。”

“那就换个方式去跟她相聚而已。”

“人间不能相逢,地狱亦能。”

……

蒙瑞斯十几天没有好好休息吃饭,即便是铁打的身子如今也开始摇摇欲坠。

半山腰的风已经带着凉意。

越往上,天气越发恶劣。

直到最后千阶石阶,漫天已经飘下了风雪。

而漫漫石阶已经覆盖着薄冰,先前的信徒早已稀疏。

直到最后,天梯上只剩下蒙瑞斯一人。

八千多阶石梯,深深浅浅是蒙瑞斯跪叩的痕迹。

鲜血蜿蜒而下,斑斑驳驳像是盛开在雪地的凄艳红梅。

男人额头上已经磕得肿胀,鲜血斑驳了一整张脸。

即便是冻得哆嗦,身体已经逐渐冰冷。

那张薄唇依旧在风雪中一张一合:

“诸天神佛在上”

男人叩首,膝盖嵌进冰棱里,是钻心刺骨的疼,“我阿瑞斯·坎贝尔·蒙昭本不信神佛,不信宿命,不谈因果。”

“但今日我愿意放下一切,包括性命,只为她向漫天神佛祈愿”

“砰”男人虔诚跪下,膝盖重重跪在石阶上,朝着天梯顶端叩拜。

额头撞击石阶的声响穿透风雪,新伤叠旧伤,鲜血顺着冰缝蜿蜒而下。

只有坚定的声音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