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从小就知道儿子有出息，向来听话，但这还是第一次如此待自己。

她大惊失色，眼底划过一丝慌乱。

“阿宸，阿宸！放开我！”

她想要甩开侍卫的手，但她一介妇人，如何抵得过侍卫的手劲？

挣扎了不过一瞬，就被侍卫们带走。

殿内陷入一片寂静。

经此一闹，魏奕宸好似又恢复了以往的神色。

他问李元：“慕辰的尸体抬出来了吗？”

“抬是抬出来了，只是……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

魏奕宸沉默了一瞬。

“准备棺木，命两队禁卫军护送他回稻城，入慕家祖坟。”

李元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敢显露分毫，连忙恭声应下。

“都下去。”

终于听到这条命令，紧张的宫人们瞬时起身，退了出去。

魏奕宸坐起来，视线紧紧的落在慕玥璃之上。

白衣上刺眼的血液已经干涸，脖颈处一片暗红。

他蹙起眉心，低喃道：“你向来不喜身上粘上鲜血，即使当初随我征战，也尽量不在身上留一丝血腥气，现在你怎的就能忍受一身血污呢？”

他轻柔的将慕玥璃身上的衣物褪下，抱着她踏入浴池中。

池中水还是温热的。

魏奕宸为她清洗全身，一举一动，小心翼翼。

看着她脖颈处向外翻的泛白的伤口，他心如刀割。

他轻轻的落下一吻，眼中的泪夺眶而出。

“慕玥璃，你好狠，竟然选择用这种方式来惩罚我。”

一炷香后，他又小心翼翼地将她抱于软塌之上，因为床上已沾上了血迹。

“我帮你换衣服。”

魏奕宸转身从衣橱中拿出一件红衣，那是他七年前迎娶她时，她穿的嫁衣。

当年，他看着她桃花般的容颜，红唇皓齿，目光流转间流露出动人的娇媚，金色的凤冠在烛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比天上的星空还要绚丽。

可她再次穿上，却已物是人非。

他命宫人拿来两坛酒，瘫坐在软榻边。

耳边一直回荡着拿剑指着自己说的那句话：“你如何对得起我！”

他仰头将酒倒入口中，愧疚与悔恨犹如一团烈火，灼烧着自己的血肉。

疼。

五脏六腑都在疼。

他忍不住想，慕玥璃在咳血时，是不是也这么疼？

第十五章 自危

大年初一，外面难得的好天气，久违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却没人感觉到暖意。

昨日，魏奕宸砍了一位御医，又软禁了太后，如今与慕玥璃的尸体在殿内待了一整夜。

宫人们战战兢兢，人人自危，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触怒陛下，如同落得和那个御医一样的下场。

正午的阳光透过窗照进来，刺得魏奕宸眼睛生疼。

他昨夜竟在这里躺了一晚。

呆了半晌，他才缓缓爬坐起来，倚着软塌。

头有些昏沉，也有些刺痛。

他伸手想要拿起酒坛，却只碰到了一地碎瓷片。

直到手上传来痛感，魏奕宸才彻底清醒过来。

这时，门‘嘎吱’一声被推开。

是李元。

见魏奕宸醒了，他试探着问：“陛下，可否让御医来为你包扎伤口？”

他记得陛下昨日抱着皇后从永贤宫出来时，后背是受了伤的。

现在又看他割破了掌心，更是担忧。

谁知，魏奕宸看到他，脸色瞬间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