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亦绿站在那里。

很安静。

就像这火光散尽后的度山。

很安静。

很久很久以后，辛亦绿感觉自已才慢慢地张开了自已的嘴唇：

“你不是早就走了吗？你不是要走的人吗？”

为什么不走了？

为什么你永远留在了这里？

为什么……

祂没有回答。

祂也再也不能回答了。

就像祂那常笑的唇角，此时再也没有了任何的笑意。

祂再也不能笑了。

辛亦绿站了好久好久，她盯着祂看。

直到她的眼睛都开始发痛了。

她突然俯身上前一步。

一把抱住了祂。

她还是第一次拥抱祂，她幻想过很多次拥抱祂的感受，是温暖的，柔软的，清瘦的？

但她只抱到了一把森森的白骨。

很硬，很冷。

隔着那深黑色的裹尸布。

许久，辛亦绿才慢慢放开了手。

她望着祂，开口轻声道：

“我们回家。”

下山的路上是一片的漆黑，山火已经褪去，琉光阁里的那群修土也已经被击退了。

周围是一片的安静，辛亦绿在前面走着。

她的腿上全是血水，她伤得很重，每一步都走得很慢、很困难，祂就这样在后面跟着她。

锁链拖动传来“哐铃哐铃”的声音。

辛亦绿突然眨了眨眼，她回想起了他们分开时最后的那一天清晨。

他们说了什么来着？但应该不是什么好话。

辛亦绿记得他们还吵了一架。

他们还未好好道过别。

辛亦绿低下头来，她一跨步绕过自已面前的树林，度山的出口就在眼前了。

她走着，突然一阵恍惚。

十七岁时的她就是这样从家里偷偷溜出来，奔跑着翻过前面的小灌木丛，她跑得很快，满心都是欢喜。

绿风吹拂过她耳鬓的碎发，树木一阵沙沙作响。

祂就在前面笑眯眯地等着自已。

第38章 山卷34

伏忆雪听完辛亦绿的话，他沉默地站在原地，看着辛亦绿低垂着头站在他的面前，光线投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辛亦绿很瘦，很瘦很瘦。

但她的眼睛很亮，亮得有些晃眼，让人简直移不开视线。

许久，伏忆雪才开口说道：“那先前我在你所指的阵法中，看见的心脏莫不是……”

后半句话伏忆雪说不出口来。

但辛亦绿倒还是自然，她低下头，接伏忆雪的话轻声开口道：“是啊，是祂的。”

“所以，我要谢谢你。”

说完后辛亦绿突然毫无缘由的笑了一下，她两边的唇角微微上扬，她笑得很轻，但伏忆雪却莫名有了一种难以言述的感受。

神使鬼差的，他问道：

“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辛亦绿眨了眨眼，她之前给伏忆雪的感受都是一阵病恹恹的模样，但此时她却显得鲜活。

像十七岁时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