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步走到伏忆雪的身边,半蹲下来。
周遭似乎变得愈发静谧,连窗外的风都绕过此处而行。
应以寒望向伏忆雪的脸庞,又好像是透过他,看向什么人。
“……伏忆雪。”他低声道。
却见地上的血人突然有了点反应。
伏忆雪眉头蹙起,身体不停颤抖着,嘴里好似在说着些什么。
应以寒低头侧耳细听了一下,才发现他在说:
“冷,好冷……”
应以寒半蹲在此处没有动弹,似乎在纠结挣扎着什么。
但最后他还是伸出了手,慢慢覆在了伏忆雪的左手上。
动作算得上是轻柔。
***
伏忆雪觉得自已好似被浸泡在无尽的深海。
刺骨的寒意浸透他的骨缝,流入他躯体的每一处角落。
好冷……
伏忆雪想将自已抱紧一些,却发现四肢是如此麻软无力。
残存的温度像山谷倾斜的溪流,疾速地从他身上逃离。
好冷,他是要死了吗。
伏忆雪颤抖了下嘴唇,回忆突然像走马灯般涌上了他的脑海中。
那也是一个极冷的寒夜。
耳边是鬼哭风声,那细细麻麻的冰寒,就这样覆上他的皮肤,钻入他的伤口,刺入他的骨髓里。
那时的伏忆雪已经近乎全无知觉,他只是凭着本能狠狠咬着一块腐肉,同一只下等魔物争食。
但下一刻,一道白光忽闪而过。
伴随着魔物濒死的呜咽声,一个白衣仙人的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
仙人半蹲下来,握住了他的左手。
仙人的手生得漂亮而又干净,均匀的肌肉上附着洁白的肌肤,弯折间似乎还能望见根根筋骨。
自已脏兮兮的手上却黏满乌血,握着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亵渎。
伏忆雪下意识想将手抽回来。
但犹豫了几番后,他还是没有动弹。
可能是因为仙人的手,太温暖了。
他是这无尽严寒里唯一的温度。
自此以后,伏忆雪握着应以寒的手,走过了那漫漫长夜,来到那九霄云上的仙门府邸。
白玉高阶耸然林立,五色祥云自由翩飞,但都不及仙人落到他手腕处的那一缕白发,他忍不住挑眸,望得更深。
从那时候伏忆雪就明白了,他想要永远握住那一只手。
而且……不单单只是握着。
所以,他还不能死。
若是死去了,那他那深不见人的奢望永远都只能是空谷跫音,不具实感。
他不能死。
伏忆雪挣扎着,却见那冰寒混合黑暗浓稠,张牙舞爪逼近得更深更沉。
他不能死!
下一刻他的左手处却猛地传来了温暖,暖流慢慢顺着他的经脉流入全身,所行之处是一片的酥麻感,伏忆雪的呼吸不由平顺。
体温开始渐渐回流。
***
伏忆雪是被日光照醒的。
他猛地坐起身来,却又因牵扯到了伤口,忍不住地一咬牙。
他有些迷茫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已似乎是躺在一间客房的床上,天光自窗外透入。
伏忆雪看见金色的尘埃飞舞在空气中,不远处的门扉上挂着一枚精致的铃铛,顺着风发出一阵一阵轻轻的叮铃声响,隔着烟尘传入他的耳畔。
这一切似乎都美好的有些不真实。
伏忆雪愣了片刻才后知后觉地低头打量。
他发现自已的伤口已经被人处理过了,身上缠绕着细密的白色绷带,里面的新肉正在慢慢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