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天的巨浪咆哮翻涌，一道雷霆火龙，将夜晚烫了个洞。

阿海的思绪被拉回了一点，他望着一眼不见尽头的大海，浑身痛苦而麻木。

这时，一双手突然慢慢拂过他的脸颊，探了探他的鼻息。

海水潮湿的味道涌入了他的鼻翼，似乎还有一缕若有若无清苦的香味。

像玄冥古寺下那终日燃烧的火烛。

所以，他这是回家了吗？

“……阿婆。”他小声轻唤了一声，挣扎着睁开了眼睛。

他好像看见了，那终日悬挂在高处的水神画像。

不对！这像是……

深蓝色的长发垂落在潮湿的礁石上，四处铺散打着卷。

放在他身边的那只手，是属于人类肌肤的皎白和细腻，可又似乎隐隐能看见鲛人青蓝色的血管。

祂长长的睫毛微颤着，下半张脸覆盖着由细小的珍珠串成的面饰，“叮铃叮铃”撞着点响。

远处鲛人的歌声若隐若现，细碎的萤火在他身边飘荡。

阿海的眼睛忍不住睁大了，他的嘴唇微微上下颤抖。

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鲛人。

他想把眼前这一切都深深烙在他的脑海里。

许久，他好像才找回点身体的控制权，阿海挣扎着挪动了下嘴唇。

但下一刻，鲛人便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鲛人的指尖凉而不冷，像大海拂过他的感受。

鲛人像哄小孩般低声哼唱，映着不远处其他鲛人的歌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

但阿海觉得那只漂亮的鲛人唱得是最好听的。

像潮湿的海水吹过连绵的群山，落在每一个他和阿婆打坐在古寺，伴随幽幽鲛灯的夜晚。

可不知怎么的，阿海的眼皮在这歌声下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沉重。

他入梦了。

阿海再次睁开眼时，天已大亮。

他躺在熟悉的祠堂里，终年烛火燃烧的烟尘味环绕在他的鼻翼。

阿婆双膝跪地，念着那些晦涩难懂的梵语，白色的烟雾朦胧着她的身影。

他下意识抬眼看向那水神图，画像上的水神依旧低垂着眼眸，温和而冰冷地注视着他。

“没有本人好看。”阿海下意识想到。

“你在看什么？我的孩子。”阿婆出声发问。

阿海断断续续将他那离奇的经历同她说了，却见阿婆长呼出一口气来。

她转身看向画像，对上面的神灵拜了又拜。

许久，她看向阿海，说：

“是神救了你，我的孩子。你要记住水神对你的恩泽。”

第58章 海卷20

“阿海。”

“来了阿婆。”阿海放下手中的扫把，跑入玄冥庙内。

阿婆正要点着一根香，但她太老了，她的手一直抖，怎么点都点不上。

“我来，阿婆。”阿海说着，帮阿婆燃上了香。

阿婆接过那支香，她盯着香上的白烟看了许久。

而后她一转身，插到了水神像旁，无比虔诚地拜了拜。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才转过身来，望着阿海，说：

“阿海，我老了，你也长大了。”

“该是时候将玄冥庙负责给你，以后的海神祭，就交由你来主持吧。”

“真的吗，阿婆！”阿海闻言，瞬间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地望着阿婆。

阿婆是北海村最具名望的巫女，所以往年的海神祭阿婆都是负责人。

北海村里的人都只知道，海神祭要敲锣打鼓、欢歌载舞，高举水神的塑像，来迎接水神，感谢水神的恩赐。

但阿海知道，海神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