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忆雪猛地用手揪住头发，自残般抠着自已的头皮，那阵恶心的感觉又顺着咽喉往上涌起，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他会堕落为魔，纵欲、残暴、血腥、冷酷，和百年前一样死在太初谷。

这是他的归宿。

“不舒服？”

一声“刺啦”滑动的声响，光线骤然投入，伏忆雪猛地挑起眼皮。

应以寒一只手撑起相隔的布帘，将眸光投落到他的身上。

伏忆雪近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他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已的行为。

他强行扯了扯自已的嘴角，看起来和往日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有些晕车。”他掩饰道。

应以寒并没有起疑，他径直走到伏忆雪面前坐下。

油灯中的光线一跳，映照过他侧脸的边缘显现柔和。

应以寒将手中的纸摊开，伏忆雪低垂眼眸看过去，“琉光阁。”他轻声道。

应以寒微微颔了下首，道：“琉光阁便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

琉光阁是位居于东方的一个大仙门，几年前它还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小势力。

但不知怎么的，这几年突然如日方升，瞬间成为了盘踞在东方让人不可小视的卧龙。

这本来也没什么，或许它只是遇到了自已的机缘。

可偏偏离奇的事情却在最近发生了。

最开始只是附近百姓里一些相传的民间传闻，他们说似乎看见了琉光阁内，平地拔地而起了一座大山。

但琉光阁内是没有山的，白日里人们相继望去，都只有一片的白云苍狗。

这种诡异的情况一连持续数月，可都还算是风平浪静。

直到一天的傍晚，意外发生了。

每个人都看见琉光阁内的那座大山上燃起了熊熊大火，那蔓延的火势好像要烫破整个黑夜，灼烧方圆千里。

无数孩童惨叫的哭啼声，顺着破碎的夜风，从那座燃烧的山上，撞入每个人的耳膜。

人们此时也不管什么鬼怪传言了，争相起身，提起桶就要去救火。

但琉光阁却一反常态，他们拦住每一个要救火的村民，面不改色地说：

“琉光阁内没有山。”

可那山火就是燃着的啊。

人们毫无办法，只能心惊胆战地望着那熊熊燃烧着的大火。

火光将夜色照得一片辉煌，竟显出诡异美感。

直至天将破晓时分，那座大山却又再度凭空消失了。

连同那古怪的山火，以及稚童的哭泣声，就好像它们从未出现过一样。

琉光阁内没有山。

琉光阁内真的没有山吗？

“啊呀呀，你们大白天的讲什么鬼故事啊！”一个带着点哭腔的声音响起。

小弟子不知何时站在一旁，脸色有些发白地望着他们。

半响马车内都没人说话，小弟子的脸色更白了，他颤抖着身子，道：“等下……你们该不会不是在说鬼故事吧。”

“我们待会不会就要去那里吧！”

“哎，”伏忆雪望着小弟子抖成筛子的模样，忍不住应了一声，他挑了挑眉，看向小弟子说：

“害怕？那你下车后就和我一起走吧。”

小弟子顿时僵直在原地，良久，他才缓慢转动眼球看向应以寒，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应以寒闻言已经点头道：“之后你们便一道行动。”

小弟子的嘴拉得更长了，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伏忆雪还是面不改色的继续望向应以寒，嘻嘻笑道：

“琉光阁内的异象，莫不是对应了千里山河绘卷中的‘山’的意象。”